引子
2008年,儿子从国内一所并不知名的大学毕业后,考入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读研,此前,他的未婚妻(那时还没结婚)正在这所颇具名气的大学读博士。儿子在拿下了硕士文凭后,顺利的进入了一家新加坡德资企业,从事IT行业,一晃儿整整10个年头过去了。尽管他的业务范围在包括北京、上海、深圳在内的东南亚,但一家人还是聚少离多。
2018年,我的夫人已退休10年,我也离开了工作岗位,儿子几次提出,要我们到新加坡小住,是的,我们也希望去,一家人,不管吃什么,在哪里,只要在一起就好。正如儿子所愿,这个春天,我们终于成行。
在来新加坡之前,我们先到上海,儿媳在上海浦东买的房子年前就拿到了钥匙,还有一些活儿要做。3月6日,我们从廊坊乘高铁来到上海,来到她们上海的家,把阳台封好,安装了洗衣机、调了地暖、空调等。我们还忙里偷闲自驾去了最想去,一直惦记着没去的常州、无锡、常熟、镇江,领略了秀美的江南风光。特别是实现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夙愿。
20天后,即3月26日,我和夫人搭乘新航SQ831次航班,飞往新加坡。
去机场
为了有较为充裕的准备时间,我们提前一天从扬州回到上海,顺路还看了一眼南通(也是非常想看的城市)。
3月26日清晨6点,儿媳开车赶往学院(上海早高峰限非沪牌上高架),他正忙着学院招录研究生事宜。夫人准备早饭,我则还在准备该带的物品。该带的东西太多,箱子容纳不下,只好不带了。
10点40分,儿媳为我们要的“滴滴专车”到了小区门口。我左手拉着一只皮箱,右手推着一只,肩上还挎两个包,夫人拉着她的旅行箱,肩上也背着包,到了小区门口等候。
一辆黑色本田驶来,司机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下车帮我们将行李箱装进车的后备箱。我坐在车的副驾驶,夫人坐在后排,驶向浦东机场。
我习惯性的和司机拉话。司机挺和善,健谈。他告诉我,他是湖北人,来这里已5、6年了,每天干12个小时,一天下来自己能净剩5、6百块钱。我在心里感叹,车夫一族凭力气吃饭,收入不低,付出也大。这也不禁让我想起,3月6日傍晚,抵达上海,在虹桥高铁站叫的那辆车,司机是江西人,他说,每天挣不到500块钱不好收工,因为,要交房租,孩子上学。看来他们都是迫于生活的压力。
司机接着说,他开的是专车,即“滴滴专车”,这有别于“滴滴快车”。这车身价要20万块钱往上。他还告诉我,他们来这里要先进行上岗培训,合格后允许上岗。司机侧过脸来对我说,看,我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我注意到他穿的是白色上衣,这就是所谓工装吧。有的“滴滴快车”路近不拉,我们不允许。如若被两次投诉,就要下岗重新培训。我们每天还要把车况是否洁净,有无别人替代的视频上传公司。走一路,聊一路,也让我长了出行方面的知识。
不仅是长了知识,也勾起了我从廊坊的家出发打车的一段经历。临来之前,夫人提前半小时要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答应好好的,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行李运到了楼下,心焦如焚,望眼欲穿。再打电话,电话也接不通了。我急中生智。给同在一个小区的老家三哥打电话,三哥想去北京还没走,把车开过来,急送我们去车站。否则,一定误了这趟车。
到了车上,夫人发现一个红色的挎包不见了,那包里装的是外甥媳妇结婚时穿的裙子,很有纪念意义。于是,夫人打电话给廊坊高铁站查询,一路上弄得她心绪不宁。幸运的是,这包是我从楼上向下运东西时,放在了一楼楼道,住在8楼狗狗妈妈昨夜放的自行车筐里。有惊无险啊。若是那出租车按时来,我们时间从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商务舱
此前,坐飞机出行的经历屈指可数,回想起来,大抵有四次。三次是在北京首都机场乘坐新航的飞机去新加坡,一次是在天津机场乘坐春秋航空的飞机去三亚。
去新加坡的三次情形还历历在目,第一次是2008年儿子到新加坡留学,次年,他从南洋理工大学毕业,邀请我们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见证和分享他穿硕士服上台领取校长颁发的毕业证那荣耀的一刻;第二次是2012年夏天,他和他的夫人去巴厘岛举办西式婚礼;第三次是2013年秋天,他经过打拼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人生中的大事。这几次,包括去三亚无一例外的是坐经济舱出行。
时隔近6个年头,这次来,儿子为我们买了商务舱。我和夫人很是高兴,这是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司机把我们送到浦东机场,尽管我们已有了几次出行的经历,但细心的儿媳前一天晚上还是为我们写了登机和入境指南。
进机场的大门要过一次安检,重点是行李的安检。在托运行李的当口,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负责托运行李的窗口女服务员告诉我们,此签证是旅游签证,还要购买回程机票。夫人用微信同远在万里之外的儿子联系,约摸半小时搞定。我在庆幸来机场时间打出富余的同时,把候机厅走了个遍。
过出境口安检重点是人身。手机、电脑、钥匙等要放在一个专用小筐里,通过传送带过安检,甚至腰带也要解下来过安检。人的安检要用仪器在身体上下“搜索”,要求手要举过头顶。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投降”的姿势,很滑稽。
此前的程序,与经济舱的程序几乎一致,只是在办托运行李和“出关”手续时有专门的头等舱窗口,以免排长队,这一点就算是优待吧。接下来的一步就与经济舱有异。那就是商务舱有个贵宾休息室。在办出关手续时,我们被告知,在77号登极口登机,在71号登机口上方是贵宾休息室。我俩在71号登机口乘电梯上楼,甬道两侧是一个个餐厅,转个小弯,就到了贵宾休息室。
贵宾休息室的客人散散落落的坐着,圆形的吧台后边,一个男生在为客人倒红酒,圆形吧台外两米的地方,有一个长度四五米的弧形玻璃围栏,围栏内侧的高桌高凳上,依次坐着三个老外,头也不抬的在电脑上忙着。我和夫人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隔着一个茶几,我们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从肤色看像是欧洲人,她将电脑置于膝盖上,打着字,不时还用手机与外界沟通。我主动打了招呼,将包包放在他侧旁的沙发上,她莞尔一笑,也说了一句问候语。我用6袋美国进口原装青豆送进了一杯法国红酒。
夫人早已离座四处“逡巡”,她“侦查”到再上一层楼是餐厅,她唤我,我告诉她先上去,我在喝完那杯“拿铁”后,去找她。餐厅中间也有一个圆形吧台,台上放着各种蔬菜、饭食和水果,座位上有中国人也有老外。享用过后,在登机前一刻钟我们下楼去排队等候。其实,这贵宾休息室,就是一个VIP客人登机前休息的咖啡厅和餐厅。
接下来的体验着实让我们耳目一新。我们在空姐的导引下找到了座位,商务舱靠前,横向四排座位,中间的两个座位相连。儿子为我们挑选的是临窗的座位,坐定,立刻就有空姐问有什么需求。此前,我们已经熟悉了新航空姐的服装,那是碎花紫色调的好看的紧身套裙,高开裆,臀肥腰细胸丰,勾勒出女性特有的曲线美,此刻,那婀娜的身姿燕子般的忙碌着。我让空姐用我自带的不锈钢缸子倒一杯开水,我将开水放在右侧的扶手上。
坐在这里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啊,那座位真大啊,高靠背,像一个包厢,或许说就是一个包厢,坐在这里你不会有逼仄和局促之感,我将刚才在登机口取来的几份报纸和杂志放在右侧的储物箱里,还发现那里有手机充电的接口,这是我以前没发现的。恰巧,一个空姐走过来,我请教她什么机型,她说是波音777。是最新机型吗?我问。就算吧,还有波音787。我释然。
1点50分,飞机准时在跑道上滑动,倒车,转向,做预备起飞的动作,17分钟后,飞机离地,拔高,但你感觉不到不适。又过了一会儿,飞机飞到了云层之上,那该是万米高空吧。
啊,脚下的云朵真漂亮啊,云海像海洋,像雪山,像羊群,像奔突的骏马,纯白的不断飘动的云让你生出许多遐想,更让你感到新奇的是在这万米高空之上,还能连到免费的WLAN。只是量太少了,少到只能发一个朋友圈。这已经很好了。
我吃着空姐送来的一碟干果,喝着咖啡,与其中一个空姐交谈。我请教她姓氏名谁,这空姐善解人意,她告诉我她叫芊惠,草字头的那个“芊”,恩惠的“惠”。她站在我侧旁,说,她是新加坡华人,父辈早年间去了马来西亚,她家从马来西亚搬过来,她在新加坡生人。新加坡有新加坡华人、新加坡马来人、新加坡印度人、新加坡洋人(欧洲人)。他绘声绘色的说,黄的、黑的、白的(指肤色),这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路遥《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读高中时期的饭食,亚洲、非洲、欧洲。芊惠还说,新加坡华人在校要学习母语,即英语,还要学华语;马来人要学英语,也要学马来语。
我还问她是否结婚,她说,还没有,已有了男朋友,自己才刚刚20岁,男朋友大她10岁。我说,新加坡不错。她抱怨道,人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贵,车子越来越贵。芊惠看我面有倦意,问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说,可以。她示意我在过道那边的一个座椅上休息,我不解的问,那个也可以用,芊惠说,商务舱没有几个乘客,用吧。是的,我去洗手间时,发现能容纳几十人的商务舱不过十来个人。芊惠补充说,我还没坐过。后来,我知道,这商务舱单程要10000块钱人民币,啊,我的两个月的退休工资相加才比这多一点点。
夫人躺在放平了的座椅上,惬意的玩着手机,她睡醒了。芊惠把我夫人前面的座椅放平(原来她也是在过道那侧休息的),让我享用,我的两条腿伸到前面座位左下方的一个洞里,全身舒展开来。刚上飞机的时候,我将电脑放在了洞里,空姐让我取出来,我不解,哦,原来这洞洞是睡卧时放腿用的,恍然大悟。
迷迷糊糊睡上一个小时,已是下午5点,开饭了,只知道飞机上有饭,但不知道是晚饭,如若不是在贵宾休息室用了点,撑到现在还真有点顶不住。
空姐将一个推车推过来,问我喝什么酒,我要了一点法国白酒,芊惠给我倒酒的时候,另一个和芊惠年龄相仿但肤色黝黑的空姐(后来知道她是新加坡马来人),端上很小的一碟“葱油莴笋”和一个冷盘,盘里盛的是“玉兰蟹肉和腐竹冻”,我慢慢喝着,品着,发现我前方的一个空姐正屈膝和一个客人说着什么,那蹲姿很是优雅,一条腿向后伸,刚上飞机时那个来自中国山东籍的空姐李姑娘在给我的夫人连WLAN的时候,也是这种蹲姿。那是使旅客看上去非常舒服的姿势,那肢体语言明白无误的告诉旅客,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谢谢你选择新航。
一两法国白酒下肚,我似乎还不尽兴,又要了一杯啤酒,在喝啤酒的时候,这些开胃小菜差不多让我给报销了。主食是“黑蒜焖牛展拼牛舌”和“紫薯饭”,还有甜点“百合南瓜露”。大家早已吃完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吃,体味着初坐商务舱带给我的新鲜感。
吃过饭,我站起来,从座位上走入经济舱,经济舱左侧一排横向是三个座位,中间是三个,右侧也是三个,几十排,并且几乎满员。我从机尾走向机头,飞机的最前部,只一排,也是四个座位,经请教,这里是头等舱,虽与商务舱横向都是四座,但装饰显得更加豪华。此刻,飞机的扩音器传出飞机马上就要到新加坡樟宜机场了,乘客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的播音。我明显的感觉飞机在下降,飞机室内的温度在升高。透过飞机眩窗,夕阳西下,整个飞机沐浴在霞光里,我右侧的机翼被晚霞涂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天光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那云也变幻着颜色,煞是好看。到了,看到新加坡港了,停泊在新加坡港蔚蓝色海面上轮船的灯火,像点点渔火,像颗颗珍珠,也像朵朵绽放的莲花,把海面装点得分外妖娆,那是绝美的一幅图画啊。
飞机着陆了。我们拿上随身携带的行李,和其它旅客鱼贯地走下飞机,进入候机大楼,几年没来,这里有些陌生。热,真的很热,汗液从汗毛孔中争先恐后的奔涌出来,是的,这里30摄氏度哦,我们还穿着套头衫、薄线裤,这让我感到仿佛一步跨入了三伏天,我赶紧去洗手间,脱去了套头衫和线裤。在填写“入境卡”时,怎奈老眼昏花,只能找工作人员代劳了。入境没有了在上海出境的繁琐,海关的工作人员验过护照和机票,在护照上盖个章就OK了。
我们的行李应该是最先出来的,在我们见到行李的时候,行李已被“请”下传送带,不算最晚,还有两只箱子没人取走,我知道,这是填写“入境卡”耽搁了时间,那两只箱子的主人该不会跟我们的情形一样吧。
当我们推着行李车走出候机楼,来到地下停车场,儿子很随意的穿着裤衩背心伫立在玻璃门后,想必他和他刚刚买了几个月的“宝马”车已在这儿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