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世界(七)

《黑猫白猫》——吉普赛人的群像

       人们认为他们只有一次出生的机会。事实上,有很多次。每一次出生时的喜悦,都是对悲伤和苦痛的战胜,后者是我们持续抗衡的对象——它们借以一种精神上的吸引力让我们不断迷离。正是喜悦内在的爆发,使我们重生。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在《地下》饱受争议之后,库斯图里卡曾宣布无限期停拍电影。沉寂了三年之后,库斯图里卡带着他的《黑猫白猫》重出江湖了,他向所有曾经攻击过他、支持过他的人证明,他没有倒下。电影,将成为他捍卫尊严最好的武器。然而《地下》之后的喧嚣给库斯图里卡的创作带来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人到中年的他,似乎也渐渐改变了激进的政治批判态度,转而寻求新的创作方向。

       库斯图里卡首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熟悉的吉普赛人。因为在库斯图里卡看来,吉普赛人身上有他所要找的那些价值——“我总是在为我的创作寻找种族的基础。因为电子媒介,当代世界已经越来越异化。我希望能与这个趋势保持一定距离。因为这个意图,我被吉普赛世界吸引,在他们身上,我发现了人文主义和誓言。”为拍摄《黑猫白猫》,库斯图里卡前往斯科普里(马其顿首都)附近的乡村,与当地的吉普赛人朝夕相处,深入体察他们欢快而又忧郁的独特气质,然后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吉普赛青年如何抵制包办婚姻,追求真爱的故事。在这部电影里,令人匪夷所思却又曼妙奇幻的符号再次证明了库斯图里卡的想象力——无处不在、静静观看人类的一对黑猫与白猫、一头不停啃噬废旧汽车的猪、不断浇水才能保持通话的电线杆、边飙高音边用屁股拔出钉子的“重量级”女歌手、向日葵田中的野合、两个诈尸的可爱老头、移动树桩里的侏儒新娘......每一个设计都闪烁着超现实主义的光辉。这部影片也为库斯图里卡赢得了第55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狮奖。

一、向日葵田中的野合

       扎尔和伊达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两人在向日葵田中的嬉戏、打闹、结合的段落,不得不让我们想起张艺谋在《红高粱》中表现的野合场景。两相比较,《红高粱》中的野合发生在两个成熟的男女之间,伴随着激昂的唢呐声和被大风拂动的高粱地,整个场面传达出一种悲凉壮烈的气氛;反观《黑猫白猫》中的这段场景,向日葵本身就是阳光、青春的象征,扎尔和伊达的追逐和打闹更像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耍,同样是对生命力的赞颂,整个场面却更加明亮、活泼。库斯图里卡说,“我电影中的吉普赛人活得好像昆虫,遵循着自然选择的原则,遵循着翅膀的颜色和形状的美。”这个场面中的扎尔和伊达,不正像两只在向日葵田中采着爱情的蜜糖,在阳光下飞舞追逐的蜜蜂吗?对美好爱情的歌颂,是库斯图里卡告别政治之后转而找到的精神寄托之一。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世界(七)_第1张图片
向日葵田里的扎尔和伊达

二、“这是一段美好友谊的开始。”

       在这部影片中,库斯图里卡不仅展示了充满希望与活力的吉普赛年轻人,同时也描绘了风趣幽默的老年吉普赛人。显然,库斯图里卡对老一辈吉普赛人充满了爱戴。影片中的“吉普赛教父”葛尔加,是一个重视友谊、有趣又达观的老人,他喜欢电影《卡萨布拉卡》,尤其是片中那句台词“I think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a beautiful friendship”;而扎尔的爷爷呢,则是一个前一秒还躺在病床上,后一秒听见巴尔干音乐就翩翩起舞的老人,他十分喜爱自己的孙子扎尔,不仅为了阻止孙子荒谬的婚姻而“突然死亡”,更鼓励孙子离开家乡,因为“这里没有太阳”。葛尔加和扎尔的爷爷是好友,为了看望“死去的”扎尔的爷爷,葛尔加不远千里来到老朋友的家中,并神奇地“突然死亡”,然后又和扎尔的爷爷神奇地“同时复活”,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在这一对老人的身上,库斯图里卡歌颂了老一辈吉普赛人的友谊和乐观,以及超然的智慧与神秘主义。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世界(七)_第2张图片
一对有趣的吉普赛老人

三、财迷与暴发户

       而对中年的吉普赛人,库斯图里卡似乎并没有好感。在电影中,他们要么被描绘为卑劣猥琐的财迷(马高),要么被描绘为纸醉金迷的暴发户(达迪)。不同于他们上一辈人的友谊,马高和达迪的“友谊”建立在金钱与欺骗之上。为了跟葛尔加挣钱,马高不惜捏造自己父亲已经去世的谎言,同时在自己父亲面前又声称葛尔加已经死亡;为了还达迪的债,马高甚至不惜用自己儿子的婚姻做交换,却不知自己早已掉进了达迪的圈套;马高的父亲在婚礼前夕突然死亡,达迪和马高为了婚礼能够顺利进行,居然合计将葬礼推迟,把老人的遗体“冷藏”在阁楼上,对死者没有任何敬畏之心......这两个“活宝”当然不会有好下场,马高的父亲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了远走高飞的孙子扎尔而不是儿子马高,暴发户达迪则掉入了粪坑,肮脏不堪,身边只剩下马高为他洗刷“耻辱”......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世界(七)_第3张图片
一对“难兄难弟”

参考文献:

1、张飞明《我出生过很多次,但我确定有一次在戛纳》[J]《电影世界》2008年04期P111

2、Interview in German magazine Novo (March-April 1999)

3、Interview in German magazine Novo (March-April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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