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是离别的笙箫【the moment03】

咸豆腐花

一个晚来的投稿。

他安静地坐在店里，边入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边不时地用勺子认真品味碗里的豆腐花。

豆腐花是这家店的招牌菜，他每次来都会只点这一碗豆腐花，豆腐花是每天早上店里从指定的老韩家进的新鲜手工打磨的豆腐。白嫩细滑，入口即化，热腾腾的豆腐花用胡辣汤为底，再盛上虾皮榨菜油条碎还有细细的紫菜拌上，再倒上小磨麻油，鲜香美味。他照例倒上几滴鲜酱油，然后慢慢品味起来。

小胖戳了戳旁边收拾桌子的大钱：“看到没，3号桌子上坐着的黑衣男子，每年的今天都会来我们店里只点一碗豆腐花吃。”大钱头都没抬：“这有啥，我们招牌不就是豆腐花吗？”小胖连连摇头：“你不懂，每次他都穿着这身黑衣服，戴个黑墨镜，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个固定靠窗的3号桌。永远只点一碗豆腐花，有时你还能听到他嘴里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大钱依旧奋力擦着桌子：“没想到你还挺会观察人的。”

这时小胖发现那个顾客突然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着，他放下勺子，忽然站起身，还没等小胖反应过来，他人影已经闪现在小胖面前。“这碗豆腐花味道怎么有点不对？”黑衣人指指自己桌子上的豆腐花。“是哪里不对？”小胖讨好地笑笑。

“不是那个味了，是不是赵奶奶已经不做豆腐花了？”小胖解释道：“是的，赵奶奶今年2月已经过世了。”黑衣人听说了之后，身形微微一颤。但他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说了句：“买单吧。”然后把钱放在桌子上，拿起黑色的尼毡帽大步走出了餐厅门。

“真的是个怪人啊。”小胖一边收钱一边嘀咕道。大钱倒是抬起头看了看门外没说什么。

二

晚上9点半，赵奶奶小吃店关门结束营业。大钱收拾完匆匆离开了店回家，这是一个不大的镇，有一条小有名气的古街，这会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夜色安静如墨，偶有几点星星闪亮。街道旁边有一条小河，如墨蓝色丝绸般静谧流淌。

没走多久，突然眼前一黑，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批头盖脸出现在大钱前面，“啊，这位大哥，你好像挡住我的路了？！”大钱不满地嚷道。

“你不是刚才那个店里的人？”听见这个有点耳熟的深沉的声音，大钱抬起头来，发现原来真的是那位在店里吃豆腐花的那个黑衣男子。接着暗淡的月光，大钱发现他居然还戴着墨镜。

“这，这位大哥，您是不是不太认识路？你要去哪里，不如我带你去啊？”大钱有点讨好地对他说。

“你忙不忙，知道赵奶奶家在哪里吗？我想去看望她。”这个，大钱忽然寒毛直竖，安静的夜里有个黑衣男子要去看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家里。仿佛看透他心情似地，黑衣男子又停顿了一会：“抱歉，不好意思，这大半夜的，把你吓到了，你走吧。”

大钱哦了一声，飞快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心里嘀咕“神经病啊。”

三

第二天早上，大钱和小胖一边整理店面，一边小声讨论昨晚黑衣人奇怪的行为。这时，有个客人在位置上遥遥招手，他们抬眼一看，果然是昨天那个黑衣人。

小胖怯生生地挪到那个位置前，黑衣人冷冷说：“一碗鸡丝面，谢谢。”说着顺手把墨镜摘下来，大钱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原来这么小，是个眯缝眼。

他还用力向小胖眨眨眼，样子有一丝可笑。小胖回到后台悄悄和大钱咬耳朵，原来他不戴墨镜长这样，好像孙红雷哦，哈哈哈。大钱回望了他一眼，终于也忍不住偷偷捂住了嘴。

因为还是早上，店里人还不多，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等到鸡丝凉面上桌,他突然悠悠地说：“小的时候，最爱吃赵奶奶的豆腐花,赵奶奶做得新鲜又好吃，还有隔壁王爷爷炸的臭豆腐金黄酥脆有而不腻鸡爪入口即烂，年糕焦香四溢配合豆腐花吃真是绝配。”

他又叹了口气，夹起了鸡丝凉面，一口吃了进去，过了半晌，又说道：“这么多年了，鸡丝凉面还是这么甜，老黄啊你到底有没有改进过啊？”

厨房门帘一开，胖乎乎的老板老黄手里拿着大勺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二狗，前两天听店员一说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我奶奶走了也不见你回来看她，还敢嫌弃我做的面，以前你不是吃得最开心有没有良心？！”

黑衣人嘿嘿嘿地摸着头不好意思笑出声，“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走了那么多路还是最想念奶奶的豆腐花和你做得鸡丝凉面。不过，没想到 奶奶已经不在了。我正准备去看看她老人家。‘

老黄叹口气，那你这次回来了还要走吗？

二狗顿顿，是的，就是忽然想到你们了，来看看。这次我的心愿已了。

说完，他排出6元硬币放在桌上，记得以前是3元的，还份大量足，可惜可惜。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老黄在后面哎哎的叫他也没拉住他。

从此以后，店员再也没有见过他，大概可能他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