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楼台

文/易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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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可能就是有些忧伤，秋渐渐深时，天总是笼罩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像是有一层灰色的面纱。

上天台时，却和秋雨碰了面，她屿在天台的尽头，将她自己的情绪强加给我们这些平静的凡人。

有时候会莫名地想些奇怪的事情，像春来来临时，忽然掠过眼前的风信子，在脑海中倏儿闪现过的流光。

不知道七夕过后为什么会下起了雨，可能是昨夜的牛郎织女相会相随的孩童无意洒落的恩泽雨露。

下楼时，雨分外大了些，新来报到的学弟匆匆地路过，自己也撑了把伞走在了人群里。

我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很曾喜欢这样做，淅淅沥沥的雨天，郁郁葱葱的林荫小路，连空气都夹杂着一种清新油腻，自己就提着那早已湿漉漉的单鞋信步走在上面。被水汽泡的泛白的脚丫就这样毫无顾虑地在天空下旅行，它会轻轻地抚摸柔软的细沙，然后任性地在上面画一幅自画像；它会向刚出来透气的蚯蚓问好道别，它也会顽皮地跳在水洼里，然后溅出漂亮的“浪花”。

放学后的雨天，没有孩子是不踏着水浪回家的，他们或是会遇见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姐姐，她们脸上总是会洋溢着乡土气息的简单纯朴，像刚出水的芙蓉一样，面貌清秀，无邪地像是从来不受到沾染，至于这样的环境，没有什么能是将她们改变。

思绪婉转很久，却停在了眼前秦观的《踏莎行》，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眺望楼台的雾是流离失所的，渡口边的月亮是颠沛流离的，作者秦观借物来表达自己的流落他乡的孤独失落，而此时的雾与月岂不为我们营造一种凄凉的气氛，其实反过来讲秦观还是比较欣慰的，因为他至少还有殷切盼望的人，念念不忘的家乡。而最可怕的是，人没有了方向，没有相见的人，没有想要触碰的真实。

人们说，身体和心灵总要有一个在路上，因为旅行总会让我们渐渐认识自己，让我们了解到自身的长短。能重新认识自己的，恐怕是还有热度的。换句话说，哪天你登上高楼的时候，看到的雾不再是雾，是消散的一团戾气，或者人们不愿提起这个名词的时候，这时候它就是它，已无关楼台，就像我，现在已无关于你。

能无关到什么程度呢？我提起你，面容不再有任何波澜，心里也不再有千般悸动，像是听到一个古老而又熟悉的音符，它离我很近，却又离我很远。我曾想，生命如果像鱼一样多好，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那么我看见你到欢喜你到爱而不能忍，七秒后就烟消云散了。你还是你，而我还是我，该多好。

天台的秋风还屿在那里，没有离去，现在我还知道风的温度。

而经常倚在栏杆上的你还听闻雾的窃窃私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