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智子醒了，并非毫无预兆。

        此前她已经是手脚冰凉，但她不愿意蜷缩身体，她更想沉睡，哪怕是多五分钟也好，她不想起身，哪怕四周尽是冰冷的墙，哪怕，这里是医院。

        终于，她还是睁了眼睛，她想是时候离开了。一个恍惚，对了，这里是人流室，看见医生略带嘲意的笑容，智子也抿了抿嘴。

        还真是冲动啊，不过早晚都有这么一遭。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她年纪尚轻，没有结婚，但她是想留下的，与那个人结婚生子，她不是没有想过。所以早前她并不害怕，未婚先孕不过是逼着那个人而已，她有什么可怕的？

        “我还真是天真啊。”智子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是了，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天真想法，也只能怪她痴念太重。而那个人呢，智子从来不能说服自己去爱他，她爱的仅是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而那个人是谁，似乎也无关紧要。智子渴求的，是安定的感情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是凌给了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也许是三人去旅行的时候吧。玉子是智子的好友，不，也没有多好，也只是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三人相约去旅行，回想起来也不是相约，玉子是如此满怀期待央求着她，而凌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玉子说向往自由，长时间的工作已经要压垮她，玉子说很久没旅行三个人结伴一定很有意思。智子倒是无所谓，终于答应。有一天早晨，智子在酒店醒来没有见到凌，她慌张的打电话却无人接听，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凌却带着早餐回来了，那时，智子是感动的，甚至为自己内心无爱而愧疚。现在想起来大概是两人温存后忘了时间，在她的电话响起时凌耍起的小聪明。

        再想想应该是更久以前，凌早就疲于奔命了吧。一边怀着对智子的愧疚，另一边又沉迷于玉子的温柔体贴，玉子不似智子，她可是很明白如何爱一个人，若她爱上了，定会毫无保留吧。

        终于摊牌，凌大概是没想到智子对自己竟然毫无爱意，他坦诚自己爱上玉子却也没想到智子连眉头也不皱。智子只说，那很好呀。长时间的沉默让气氛尴尬了起来，智子莞尔一笑打破了寂静，“你们很合适，我还有事先走了。”智子转身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凌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智子看着医生的笑容模糊了双眼，算了，还是再睡一会吧，她想。她再次闭上眼，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娜娜醒了，她手脚冰凉，却因不想起床而在梦中迷迷糊糊。慢慢地，她察觉到眼角的温热，睁开了眼，蜷缩成一团，抱怨天气骤寒。她揉了揉眼睛，皱了一下眉头，她不认识智子，也不知道凌，更别说玉子。她把头埋进被窝，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