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力宝,中国式政商博弈的典型悲剧!(值得中国企业家深思)

在中国这样的特色环境里,演绎着现实版的商业历史,因为他结合着中国式政商博弈的典型悲剧。从一场赌局,攀升至高潮,后遭唾弃,你能看到商业戏剧性的一幕,就好像是一部渲染心性的悲剧,充满了那么多的偶然性,却又走到了一条必然的道路上。

你是否还记得健力宝这个品牌?一个一个政商博弈下典型悲剧。

一次偶然的机遇、一场非凡而又有魄力的赌局,让你一个创业者迅速杀出了商业奇迹。他就是李经纬,一个快消饮料的先驱!

1939年,李经纬生于三水市白坭镇,遗腹子,父亲死于战乱,母亲无力抚养,孤独院长大,擦过皮鞋,做过印刷工人,在戏院给有钱人扇过扇子。

没进过一天学堂的他,成年后,凭借自身能力当上了三水县体委副主任,后又被安排到县里的酒厂当厂长。李经纬36岁,每天亲自背着米酒,到佛山和广州挨家挨户推销,当时这个小酒厂最高产值也只有130万元人民币。

1983年,在广州出差的李经纬第一次喝到易拉罐装的可口可乐,顿时心生商机。回三水后立刻与广东体育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花了3个多月时间,经过130次试验合作研发出一种“能让运动员迅速恢复体力,普通人也能喝”的饮料。

1984年,健力宝诞生,也即后来享誉全球的“东方魔水”。

健力宝之所以能横出空世,归功于李经纬一个跳出常人思维的想法和举动。为了让世人知道健力宝,李经纬将目光瞄准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豪掷25万元赞助了12支国家队。对于当时年产值仅90余万元,纯利润不足5万元的三水酒厂来说,李经纬将相当于酒厂数年利润的钱全部赌到了大洋彼岸。

而这一局他赢了。不仅是健力宝的品牌迅速打响,而且还有中国代表队在奥运项目上以勇不可挡之势登顶,引发举国沸腾。而相应的队员手里拿的健力宝也引起了媒体的高度关注,更有日媒称《靠"魔水"快速进击?》疯狂传播着,魔水一战成名。

健力宝从1984年销售额345万元,飞蹿到1986年销售额1.3亿元,但是背景下无出其左右,真是:一瓶魔水,廿载豪情,从来中原无敌手。

在1987年广州举办的第六届全运会上,更是形成一片橙红色的海洋,健力宝的盛况可见一斑。李经纬带领健力宝一路狂飙。1996年年销售额接近60亿元大关,并成为第一批“中国驰名商标”。巅峰时期,健力宝贡献了三水市近50%的税收,占整个三水市工业总产值的45%,时任市委书记曾说:三水人每发100元,就有46元来自健力宝。很多活动上,书记、县长旁边都是李经纬,剩下的才是其他官员的位置。

他还创意了营销界的经典案例之一“拉环有奖”;并命名了三水健力宝星”,成为全球第一颗以企业名称命名的星星;还是当时体育王子李宁的引路人;1991年的时候,在中国,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加起来卖得都没有健力宝多,在纽约设立了办事处,花500万美元买下帝国大厦的一整层,全面开启走向世界的目标。那个时刻的民族企业多么让人怀念啊!再对比今天快消饮料,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独占鳌头的局面,忍不住一声叹息!

就是这么一位屡出奇迹的企业家最后被黯然出局,成为政商博弈的悲剧。为了健力宝的发展,李经纬欲图将总部搬到广州市区成为健力宝的转折点。财政、就业、GDP如此依赖于健力宝的当地政府,怎么可能松手呢?几度商谈无效后,政府直接就是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谁让他建大厦了,政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政治序列中,不是所有权力拥有者都能宽容以待的。

为了警惕李经纬借开发新产品之名转移资产,三水政府加大了对健力宝资金的掌控,健力宝集团每开发一种新产品都必须通过三水市政府审批,经过政府的财政预算,然后划拨经费;几乎每一个新的招商引资项目,政府都要亲自审批。大家都在唱着对台戏,谁也不愿妥协,就此成为一场僵局。

在创立健力宝并执掌它做出突出成就的同时,李经纬心里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健力宝的身份是国有控股,大股东是三水县政府。李经纬只是企业经营者。健力宝越做越大,利益的交织下矛盾也日渐凸显。

1999年,三水政府大换届,一些与李经纬有交情的老官员全数退休或换岗,健力宝开始风雨飘摇的日子。加上哇哈哈、乐百氏等的突飞猛进,未能取得新突破的健力宝发展有些乏,营收逐年下滑。香饽饽变成烫手山芋,政府决定卖掉健力宝,事实上这一点早已达成共识。

几经挫折,健力宝被以和李经纬开出4.5亿的同样价格卖给了一个“外来和尚”张海。一个游走在气功界和资本界的神秘青年。不过,张海也是锒铛入狱。2007年,张海因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在签约仪式上,李经纬默默地坐在会场的一角,如同一匹遭弃的战驹,难掩凄凉落寞。第二天,他"含泪仰天,不发一语"的照片出现在国内所有的新闻网站和财经媒体上,观者无不为之动容。签约9天后,李经纬在家中突发脑溢血。自此之后,一病不起。感叹:半腹委屈,十年沉默,不向人间叹是非。

2002年10月,李经纬被举报,后因为涉嫌贪污而被罢免全国人大代表职务,并被监视居住。据传,有关部门与李家达成过一个默契,他若“安心”住院,则“双规”不会升级,若四处见人活动,则随时可能遭到起诉。

2011年8月29日,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广州珠江医院审理了李经纬涉嫌贪污一案。这可能是中国司法史上最特别的一次庭审。李经纬的辩护律师说,这是他从业25年来,第一次遇到在医院里对一个病人进行庭审。佛山中院认为李经纬行为已构成贪污罪,一审判决其有期徒刑15年,并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15万元。

晚年重病在床期间,李经纬也在反思自己当年的行为,表示后悔,可终究没有和政府部门主动缓和关系。

当健力宝淡出人们视野这么多年,你不禁会想:健力宝还有吗?

你愿意它有嘛?

李经纬遭弃后,2004年底,健力宝被张海等人折腾得元气大伤,濒临停产。

2005年,张海锒铛入狱,健力宝被1亿美元卖给了台湾统一集团。

2006年12月23日,健力宝董事长叶红汉在一次活动上发言时,提到了那个几乎已被人淡忘的名字,“健力宝没有死掉。我觉得主要有几个核心,一个是品牌影响力,还有一支忠诚于健力宝的经销商队伍,以及健力宝对品质的一贯坚持。这三个要素我觉得都是当年健力宝的创始者李经纬先生留下的遗产。”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在场坐着全中国最重要的饮料公司巨头们,所有人均不动声色。

2013年4月22日,李经纬病逝,享年74岁。

2016年11月,广东健力宝集团以9.5亿元人民币,回购了统一集团手中持有的“佛山市三水健力宝贸易”100%股权。戏剧性的,“魔水”重回国资。

所谓时也命也,在中国经济野蛮生长的年代,李经纬出其不意创造了奇迹,又因时运和性格铸成了悲剧。

吴晓波在《大败局2》中对健力宝的故事这样评价:

在2000年前后的中国国有企业产权变革大潮中,健力宝案可谓一个经典的范例。在处置国有企业产权的时候,握有生杀大权的地方政府出手对经营层的极端不信任,转而试图从外部寻找产权改造路径,国有资产成为跨国公司和资本经营者们争相追逐的猎物。在这个过程中,对现有经营层的无情排斥,与对外来力量的盲目信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我想到了一首诗:

善恶在我,毁誉由人。

功过是非,盖棺定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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