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我跟老三的故事,本来不想写的;但想想也算是为了怀念吧。老三,我挺想你的。
那是一个年后阴冷而灰暗的冬天,我匆匆的带着一箱子书和一套换洗的衣服来到了这个富人聚集的城市。
下了列车,单位派来的车显眼的停放在列车站的出口卡点。车速很快,直耸入天的建筑物不断的后退;看着繁华的街景渐渐的变得冷清,最后车停放在空寂的大院,院里的五星红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不苟言笑的孟队带着我穿过黑暗的楼道,进入信息判研分析室。坐投影仪正对面的位置上,看着荧屏一张张闪烁过的照片和字幕,心里掠过了难以名状的情愫,屏幕终于定格了下来,那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不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头埋进一片死寂中。
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将不再是我自己。手术室的医生为垫了下巴,修了额角;我一另和原来自己相似的脸,用不同的身份活在这个城市,准确的来说,为别人活在这个城市。
一个月后,我出现在整个市区最辉煌的酒吧;开始了我陪笑的生活,每间房门都轻叩着用最温柔甜美的声音推销手里的酒。我跟别人不同,别人卖酒陪喝酒,我只卖酒不陪酒。但我会唱小曲,江南小曲,买酒就唱小曲,这是我的独特之处,也是我业绩一直不佳的原因。
在酒吧工作即将满三个月,面临快被解雇的时候,我遇见了他,一个让我的生活出现巨大转机的男人——老三。
我喜欢叫他老三,这样显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似的。他的原名程涛,外号三哥(名字外号都是真实的);而我却叫他老三。年龄28,一名出色的商人,如果要限定商人区域的话,应该说是一名出色的毒品商人。
在酒吧工作2个月又29天,离解雇的日子还有3天的时候,我换了工作;确确的说是我跟了老三。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夜晚,我在狭窄阴暗的出租房吃完最后一桶泡面,连桌子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换上酒吧发给的超短裤、小背心,裹上过膝的大棉袄就匆匆出门。
街上的风想要把我的棉袄吹掉,展露棉袄下面闪闪发亮的工作服。我紧紧的抱着大衣,埋着头匆匆的过了路口的红绿灯和停车场;在酒吧的安检口处,不小心的撞到了一个人,略略的抬起头道过谦之后,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转身就走进员工休息化妆室。
端着装满未开封的洋酒和红酒的托盘,一间一间房门的轻扣过去卖酒,楼道尽头的9888总统套房门外站着两个“小弟”模样的男子;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推荐酒单时,门却打开了,出来的人带着无指头的黑色皮手套。我慌张的转身就走,黑色皮手套的男子叫到:“美女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继续往前走。“叫的就是你,走什么走呀,你。”我停住了脚步,他跟了过来说:“怎么啦,看不上我们,不想做我们生意?”
“不是,你们门口有人,我不敢进去”我略显害怕的说。
“怕什么,哥,带你走”皮手套男说。
进去后,他对正坐在猩红色软皮沙发正中央的男子说到道“三哥,刚在门口撞了你一下的小妞给你找了过来,您看怎么办吧。”说完一副嬉笑的样子。沙发上的另一男子走过来,抓起酒盘中的芝华士,打开来后,我紧跟着说:“先生,您好,1988元,谢谢。”他把灌满酒的杯子递到我面前说,喝了它。我笑了笑说:“先生,我卖酒,不喝酒,要是您高兴,我可以给你唱一曲江南小调来陪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完敬酒的男人举起了巴掌,就在手起掌落时,被带我进来的男子挡住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三哥说:“老马,我们初次见面,我来敬你一杯”说完起身走过来接过,敬酒男人手中的杯子,仰头喝干杯中的芝华士,笑了笑说:“把老板叫过来,今晚你卖酒的任务,我们来帮你完成,你就在这唱小曲就行了。”
那天晚上,老三用他那辆红色的宝马送我回来,耀眼的宝马停在我出租屋的巷口,他下车坚持送我上了阴暗狭窄的房间。我在门口跟他说了声,谢谢,便准备关门。
“你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我欠了欠身说“请进”。进去后,他看了看桌上来不及扔的泡面桶和墙角满柜子的书,说:“你喜欢看书。”
“嗯,算是吧。在读成人大学,白天上课,晚上卖酒赚钱。”说完,我把装着热水的杯子递到他手中。隔着氤氲的水凝视了一会,我开口打破了沉默“还有问题吗?”他笑了笑说“你长的好像我的一个朋友”“哦,时间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今天,谢谢你”说完,便做了请的手势。
老三走后,不久接到酒吧经理的电话说,将我的工作转掉到一个叫咖啡画廊的地方,工资按原来平均工资的1.5倍来算。说完后,经理顿了顿接着说,这是三哥的意思,你不去,哪里都不敢要你,你长得像他死去的女朋友。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像平常一样走进了咖啡画廊,老三的一间私人会所;老三正用他的油画笔,在调色;见了我他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对我略微笑了笑,我走到咖啡台研磨咖啡豆,一杯香浓的美式咖啡放在他的画架旁,老三微微的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再全身心投入到他未完成的油画世界中。我站在咖啡台前拿起杯子边沿的调羹,轻轻的搅拌杯子的咖啡,不锈钢调羹反射的闪光点刺疼了我的眼睛,那是狙击步枪特有的反光镜反射出来的光线。端起手中的咖啡向老三画画的地方转身走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身后感觉被人狠狠的扎了一针,手中的咖啡因过猛的冲击被抖落在地上,身体如同一片羽毛不断的下坠,下坠,眼前一片模糊,直至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