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悬疑】偷窃之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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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Jason向罗莎推过来的陈超的微信号发送了添加申请。很快对方就通过了。

“老同学好啊！” 陈超发来笑脸和握手。

“陈超好！能重新联系上真好！”

客套寒暄几句之后，Jason切入正题：“班里要聚会，说是相识30年的大聚，我20多年没见大家了，心情激动。你会来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嗨，别看我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北京，班里大聚也一般都在北京，但其实除了几个过去就一起玩的，很多人也都20多年没见了。”

“那就这次过来呗！”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大老远回来咱们又这么久没见，我请你吃个饭？”

Jason知道这是陈超想推掉聚会但又不愿意驳了自己的面子，也是在表达他虽然不愿意去聚会，但是还是看重他和自己的这份同学情谊的。

想想生拉硬拽也不可能，加上Jason那个一直以来心中的小谜团，他也就同意了这种安排。

来到两人约好的东来顺，一上楼，隔着几张桌子，Jason就见到一个留了小平头穿了黑色皮夹克，身板瘦削硬挺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等人的样子。他顿时心里犯了点小尴尬，总觉得高中三年的同窗，怎么会认不得，绝没想过要张现在的照片什么的。但现在看到这人，觉得有几分像是陈超，却又有点不敢相认。与其说是陈超，这人倒更像是电视里的便衣警察。

他的脚下踌躇了几分，但还是得走过去。那人看见他走过来，扬起脸，睁大了眼，嘴巴动了动，嗓子里却也没叫出声儿。

“陈、超？” Jason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哎呀呵！” 中年男子弹簧一样站了起来，眼里的疑惑化作了热情，“是我！是我！”。 说罢赶忙伸出一双大手，快速夹住Jason不失时机探出的手，用力握了握。

两人先是各自客气而简单地聊了聊毕业后的大致经历和现状。酒肉下肚几个回合后，原本因为多年不见造成的生疏和隔阂也就消去了大半，谈话的兴致慢慢上来了。两人回忆起了高中时的趣事，时不时大笑几声，就像两个老小孩儿，引得其他客人侧目。

“你说郭大壮内大嗓门，还特爱和同桌说悄悄话儿，不知道他内悄悄话儿和班内广播都是一个音量了。” 

“哈哈哈，那是，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庞老头来代课，他和他同桌小声说：‘嘿，庞太监驾到’，声音从后排一直传到讲台，全班都笑趴下了，庞老头当时气得脸都青了。” 陈超边说边笑出他眼角的鱼尾纹。

“怎么不记得。我离得近，都能看见老头的鼻毛儿气得发颤。” Jason至今能清楚记得庞老头当时的那张脸。

“内在他，都不是事儿。他和他同桌，呵呵，我跟你说，俩人成天拿本小黄书藏桌斗里，对劲儿了还琢磨琢磨内容，还以为别人听不见。”

“哈哈哈，诶呀，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改改，不然少不了给自己惹麻烦。” Jason笑着呷了口小二下去。

没想到此话一出，陈超的脸阴了一下，笑容也收了回去。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低下头连喝了两大口。

Jason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把心中的小谜团和盘托出：“其实，我早想问，你这些年干嘛疏远咱们同学们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倒也谈不上。就是我本来也不喜欢饭局，也是当时有点事儿吧。加上我后来在部队上，和大多数人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多共同语言。”

“快毕业内会儿 不太平啊，我也是出了点事儿。先是张晓晓休学，然后是我停学。” 说到“张晓晓”三个字的时候，Jason特意留意了下陈超的反应。

陈超脸颊上那犹如冰川划过后的冷峻沟壑，好像更深了些，一双小眼睛眨巴了几下，回到Jason的脸上。他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儿，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张晓晓那件事儿，其实我可能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

这正在Jason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说话，只是听陈超接着讲了下去。

“我内会儿学习不太好，又要面子，所以从来不当着其他同学的面儿问问题。那天我去找高老师问一道作业，没想到张晓晓先进去了，我就只好在办公室门外等她走。当时的门是虚掩着的，能看见里面。高老师先是拿着她的考卷严厉地批评了她，她还不服气顶了几句。高老师态度就变得更差，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声呵斥，指着她还骂了些很难听的，就类似说她笨、蠢之类的吧。” 陈超说着又喝了一口。

“张晓晓就放声哭了起来，高老师可能是心烦了，站起来推搡了她几把，把她撵出了办公室。她哭着掩面而去，应该也没看到门后的我。”

“所以，其实高老师没有非礼她。” Jason想起了那天高老师醉酒时的自辩，原来，他说的是真话。

“没有，其实他就是教学方法简单粗暴吧。后来听见大壮说‘非礼’，我记得我还吃了一惊。大壮应该是听张晓晓自己说的，所以我心里就对她很有看法。但是高老师本来就得罪了很多同学，当时大家更是一边倒地觉得高老师是坏人。而张晓晓又被传成了那样，都不得不休学了。我就觉得这事我不能说，说了大家也不信，可能还会猜疑我的动机，和张晓晓要好的同学更不知道要怎么想。而且，我觉得她已经够可怜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如此，Jason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世间的事，黑黑白白，谁又说的清道的明？但这后面是否有唐老师和Miss Chen的影子呢？不知道，但细思极恐。

“所以，有时候想到这乌压压一大帮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 也不辨真相，想扳倒谁就能绊倒谁，想把事情说成什么样儿就能说成什么样儿，” 陈超苦笑了下，“也挺可怕的。”

说罢，他仰脖又进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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