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

国庆放假8天，前三天惶惶度日，在第四天的时候，和MH、丁警官三人无以自遣，想着不能浪费这宝贵的假期，又没有目的地，于是来了一场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车虽然漫无目的，人却释放了不良情绪，最后选择弥补丁警官作为一个宁夏人活了眼看三十年没去过沙湖的遗憾。我无意间说起我们上一次来沙湖的时候坐的哪条船，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无可避免，记忆里的场景都有Q，MH大学时的女朋友。和现在一样，我的主要任务是拍照，透过取景器看着他们时，我都希望镜头下的两个人可以幸福到最后，不管我曾对她有过怎样不好的片面的评价。每一次“咔嚓”声都是一次记录，只是青春年少时的爱情，我们说了不算，哪怕初见时面红心跳，分开时声嘶力竭。七年后的现在，镜头里换了人，没有了距离和现实的阻拦，他们按着大多数人选择的方式和节奏，开始并继续着幸福生活，我不知道他是否曾有过属于自己的仪式，和过去的人和事告别，对我来讲，重走过去的路，就是一次纪念。
游玩回来的晚上，见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高中同学，老魏，他的肤色甚至比从前还要黑，黑到不像同一个种族，他眯着眼睛站在那里，我开始怀疑他是否看到了我，或者根本没有认出我，直到他叫出我的名字。如果放在过去，几年未见的老同学，我一定以酒相陪，而现在，我说不喝酒，他也不再劝说，所以，他也变了。我回忆着十多年前我们的交集，却发现早就没了记忆，唯一能记得的，也只有那件事情之后，他问我要不要找人揍他一顿，我说算了。每年节假日会从MH那里听到他回来以及组织聚会的消息，而我从未参加过，以后也不会参加。
我其实是一个很喜欢纪念的人，所以常常会写几年前、几年后或者那个冬天、夏天。那天，在回程的船上看到天空中又圆又大的月亮，我才想到是中秋，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所以才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而我并没有回家和爸妈一起度过。前些年，如果是节日，我都会赶回家，哪怕只是吃顿饭。我会在中秋节前买月饼，端午节前买粽子，而爸妈只会说，买这个干嘛，又没人吃，他们不在意这种氛围，而我也不再争取。所以我总怀念小时候，那些看似无趣的事情，因为有了仪式而充满乐趣。中秋节，奶奶会烙一个团圆大饼，然后立在屋外的桌子上，摆上水果等贡品，凉风习习，处处虫鸣，一大家子人一起赏月，那时候的月亮，清晰得仿佛真的可以看到嫦娥玉兔，姑姑给我们讲吴刚伐桂的故事，我们给爷爷奶奶一遍遍唱着“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啊，一块月饼一片心哪”。端午节，奶奶会蒸一大锅粳糕，因为没有粽叶，便用它代替粽子，锅盖一揭，枣香四溢，趁热洒一把白糖，搅拌均匀，好像怎么吃都不腻，即使大学到南方尝到了蛋黄粽、肉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记忆里还是粳糕的温暖和甜蜜。甚至腊八节，奶奶都会煮一锅腊八粥，清晨从被窝里爬起来，异香扑鼻。更别说春节，期待着一桌子的团圆饭，期待着赵本山的小品，期待着零点的鞭炮声，期待着早已叠放好的新衣服，期待着轮流给爷爷奶奶跪地磕头，比赛谁的祝福语让大家笑得更开心，期待着一波又一波的亲戚来了又走。爷爷奶奶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了团圆的感觉，甚至亲戚之间也没了联结，越来越疏远。我们不再遵从节日习俗，每年除夕因为哥哥回来，所以年夜饭都是凉皮，是不是很清奇。
我这种奇怪的仪式感，不仅仅在这些传统节日，或者纪念一段往事和故人，甚至六一儿童节，给小羊送个玩具，三八妇女节，给小羊送个盆栽，新年，给小羊送个生肖羊毛毡戳戳乐，生日，给自己送个一直舍不得买的礼物……甚至热衷于给朋友送行、接风、新房开灶。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就要和平时不一样，用一场仪式，赋予新的开始。可现在，频繁的阶段性情绪低沉，让我少了很多仪式感，除了一些可以纪念的回忆，总觉得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节日是别人的节日，聚会、散伙，也仅仅是一顿晚餐。生活如一潭死水，我还在抱怨它无聊无趣。
在知乎上看过一个回答（作者：陈兰香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2426910/answer/122173234）：
“小的时候在老家，每逢村子里有人去世了，送葬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如果离得近男人女人都要亲自去送，如果离得远，不用亲自去，但家里还会有个人早早起来，在自家门口放一堆麦秸，等送葬的队伍路过自家门口的时候点燃，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所以队伍所到之处皆有光，带着温暖。
这种仪式不知道始于何时，起初可能只是因为在久远的时代尚没有路灯，这样做只是为了照个亮行个方便，慢慢才有了仪式感。
小时候不懂得悲悯，随着年龄渐长，内心越发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本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来世上走了一遭，葬礼是最后的一程，如果死后尚有意识，最后一次走在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所到之处，处处有人给燃起篝火，庄严温暖，那光，那暖，对活着的人，死去的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告别。
这就是仪式的意义吧，让本无意义的人生有那么一点点意义。”
KT问我怎么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我说我用自己坚强的意志打败了那些情绪。再积极一点儿吧，人生将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