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间的游戏

幼年时，故乡的庭院不仅种满了农家常见蔬菜和花儿，还有各种果树，兔窝、鸡窝、牛棚、猪圈点缀其中。

这都是父亲的杰作。

常常会在某个清晨，被院子里父亲忙碌的声音吵醒。隔着玻璃，总能看到他辛勤劳作的身影，没有停下来的空闲时候。

有一次，趁着父亲去地里还没回来，我就央求哥哥一起去学校门口抬水，一次只能抬动半桶水，也不知跑了多少趟，终于把水缸盛满了。父亲像往常一样，从地里回来就去墙角找扁担准备去挑水，谁知到厨房掀开水缸的盖子一看，咦，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接连不断地给他制造各种惊喜：准备给牛羊拌草料，牛羊吃得正香呢；准备打扫庭院，院子早就被扫得干干净净，洒过水的痕迹还没完全干掉；看着父亲迷茫的样子，我会藏在墙角捂着嘴笑。常常是父亲今天起得早，我明天会比他起得更早，不断地和他做着这样的游戏。

我的这些小伎俩终究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他从地里回来，总会变戏法似的给我摸出几枚鲜嫩的野豌豆、几粒白胖的花生，甚至一把青青的麦穗，那是对我最肯定的奖励。看到父亲欣慰的笑容，我是开心的，也乐此不彼的和他继续着这样的游戏……

婚后，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依然能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可是那些年，只顾着忙碌生意，早就忽略了父女间的游戏。

记得一次麦收期间，父母回老家几天，家里突然变得一团糟，乱得几乎下不去脚。一天清晨，我推开房门准备做饭，却惊喜地闻到一股枣香，炉子上的红枣粥嘟嘟地冒着热气，父亲正在案板上切菜。我站在父亲背后，突然想起幼年时蹑手蹑脚和父亲做游戏的场景，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此刻的父亲，多么象幼年时的自己，总是趁我不备的时候，“自作聪明”般偷偷帮着我做这做那，以前从不进厨房的他竟还学会了擀面条。而我，又和多年前的他那么相像，今天会给他买个帽子，明天又买双皮鞋，后天又买来他最喜欢吃的柿饼。父亲也总是来者不拒，喜滋滋地穿上用上，从不象母亲一样批评或者推辞。

我知道，父女间的游戏会一直做下去，只不过不停变换着制造游戏的主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