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富 | 我过去讲的案例,又成了正在发生的事实!


这是我十多年前讲过的一个有关性偏离的案例,主人公是位挨擦症患者。昨天接到一个女性电话,说是自己在公交车上又被……历史的重演竟是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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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为某些人提供了犯病(罪)的机会!

海滨之夏,某路公共汽车上接连发生的事情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第一次报案者是一对年青的夫妇,那丈夫告诉警方,妻子在下班回家后说,连衣裙的臀部被人在公共汽车上抹上了鼻涕,但在灯光下夫妻俩仔细辨认方知,那所谓的“鼻涕”其实是男人的精液!夫妇俩认定,有人在车上“耍流氓”。

第二对报案者远没有第一对那样冷静。当丈夫发现了妻子裙子上的精液后,对妻子大打出手,非逼迫妻子承认和哪个野男人有染不可,几近离婚地步。

同样的报案接踵而至,作案者也开始逐渐浮出水面:有人说那就是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青年所为。警方在仔细地分析了报案人提供的情况后,经过几天的跟踪,终于将那流氓当场抓获。

以上这些情节是一位做警察的好朋友介绍给我的。他领导并参与了这个案子的侦破和审理。他认为“这个人有病,是心理变态”。最终也就以罚款了事。但他当时一板正经地把做心理医生的我推举了出来。

于是,这个叫王非的“心理变态者”在被抓获近一年的时间后走进了我的咨询室。那天,他经过了一段不长时间的沉默后说:“我患了摩擦淫癖,最近又忍不住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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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自《变态心理学》

在一般人看来,王非实在是个不可能与“病”,尤其是与心理疾病联系在一起的人。他29岁,身高一米八二,名牌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目前是某公司的IT工程师,看上去文质彬彬,怎么会在公共汽车上干那种为人所不齿的勾当?!

“但我就是这样一个性变态者,已经好多年了。”王非像其他求助者一样,在我小小的咨询室内说话没有任何的拘谨与掩饰。显然,对于我们之间的这次谈话,他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

“说实在的,像你这样的性偏离我是第一次碰到,我不知道能不能为你提供帮助。……但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好好谈谈。——通过和你的接触,让我增加一份阅历和经验。……当然,这要建立在你同意的基础之上。”

我非常坦诚地向王非表达了自己在这方面见识的阙如,然后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从王非的脸上我读出了那种我已经非常熟悉的表情——那表情里没有任何的失望,而是一种迫不急待地想要诉说的欲望,甚至还多少有点“好为人师”的心理张扬。——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这确实是我的经验。多年来,在与那些被划归“亚文化”群体的性少数人群接触中,我多少次看到过那些同性恋朋友在得知我对他们的某种行为的认识(定)只是来源于书本、想当然和猜测时,他们所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表情,和之后对我非常坦诚的“指教”;我多少次看到过,鉴于研究的需要,当我虚心地问起某种少见的性爱方式及其感受时,一些求助者也是在这样一种表情之后给我描述得头头是道。对此,我至今难以在心理学上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正是通过这种途径,我掌握了一个又一个案例,在验证我所学过的理论的同时,也敢于大胆地提出质疑。

王非语气很轻松但一点也不谦虚地说,他找我的目的,的确是想和我“探讨”而不是咨询。

“自从我意识到自己患了这种性变态之后,我看过非常多的相关书籍和资料,也看过许多心理医生。”王非说,他自信,就“摩擦淫癖”这一性心理变态而言,他所掌握的信息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心理医生。进入大学之后,借助计算机专业的便利,甚至以Frottage/Frotterism(摩擦淫癖)和Frotteur(摩擦淫癖患者)为关键词检索过所有的英文文献和报道。他不无自豪地说,曾有一位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因为听不懂他不时吐出的英文单词,又无法确证被他引证的文献是真是假,认为他不是咨询而是“找茬”,把他轰出门外。

我说:“这并不奇怪。心理医生也不是神仙或字典。我们不懂的事情当然很多。”

“遗憾地是,像您这样谦虚的心理医生并不多。”我听得出来,王非用了个“您”字来称呼我。“如果我所看到的有关摩擦淫癖的知识是正确的话,您听了我的经历后只能把我算作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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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变态?

王非所说的“有关摩擦淫癖的知识”其实是指他所看到的绝大多数性心理书上谈到的摩擦淫癖的成因。一般认为,摩擦淫癖患者从小生活在一个异常(比如单亲尤其是缺少父爱)的家庭环境中,受到母亲严格的管教。由于父母婚姻不幸的影响,孩子自小性情孤僻,不与同龄女孩接触,没有适当的异性玩伴。成人后回避与异性接触,对性有强烈的神秘感和罪恶感,对性生活明显反感。

但王非说:“这些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沾边。”

王非自小生活在一个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父母恩爱而浪漫,家庭中的民主气氛也较浓。

1980年,王非跟随父母从北京移居到了目前所在的城市。家庭的优越和比同龄人更广的见识,让王非从小就是个“孩子王”,每日在他身边聚集着的,不光有同院内的一批年龄相仿的小子,也有不少小姑娘。

“总而言之,我从小到大,包括上了大学,身边就不缺少女性。”王非说。

见我在“洗耳恭听”,王非缓缓地向我讲述并分析了自己患上摩擦淫癖的经历。

王非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摩擦淫癖的形成与那次看电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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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里并非都是看电影的。

那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他和大院里的一个小姑娘“相爱”了。那个小姑娘比他大几岁,“长得很白净很高挑”。他们是在一起看电影时,那小姑娘把嘴贴在王非的耳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当时还拿着王非的手让他摸了胸前那两个微微的隆起。后来,这样的“幸福”又在电影院里发生过几次。

但好景不长,小姑娘在某一天随父母调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一切对王非来说太突然,连个招呼也没打。有一天,十几岁的王非在“失恋”的痛苦中再次走进了那个电影院。

那显然是一场很好看的电影,电影院里挤满了人。王非却无心思看电影,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后便进入了自己演绎的相思故事情节中,不知不觉竟进入梦乡。

王非是在一阵激动的颤栗中惊醒的。他梦见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那个他心中的小姑娘背对着他站着,就在他急切地靠近她的身体时,她猛然回头——他激动地不能自已,下身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从射精的颤栗中醒来的王非所看到的是这样一幕:电影正在散场,由于过道拥挤,一位年轻的女性正站在他的两腿之间,随着拥挤的人流,摇晃的肥臀一下一下摩擦着自己的阴部。

王非承认,那是他第一次射精。

王非说,那种感觉让他终生难忘。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王非几乎天天都去那家电影院。他很快就学会了体验那种感觉:他每次都要坐在靠近过道的第一个座位。——这样,当有年轻的女性从他面前走过时,窄窄的过道迫使他不得不让路。王非选择了两手撑住座位扶手将两腿分开会阴部挺起的姿势,以便让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女性都能用臀部触到他的生殖器。

王非说,几乎每次,他都有难以言说的兴奋,甚至射精。

王非接下来的故事就没有任何新鲜可言了。

已经尝到“甜头”的王非不断地在生活中寻找着这种“摩擦”机会。上学时餐厅里排队买饭;商店里拥挤的购物;……当然,他最后发现,公共汽车才是他最容易获得这种性满足的地方。

“我知道,我被抓起来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可的确非常难以改变。”王非说。

“你有性生活吗?如果有,感觉如何?”我还是难以脱开教科书的巢臼。教科书上说,有摩擦淫癖的患者一般厌恶正常的性生活。

“曾经和女朋友有过。感觉还可以。”我似乎意识到了这个与教科书不同的答案。接着,王非自言自语地不经意地说:“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过Masturbation(手淫)”。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难道王非用“摩擦”这种少见的性偏离方式取代了多数人都(曾)有的手淫行为?他说Masturbation而不直接说“手淫”二字,是不是在运用“隔离作用”这一心理防卫机制?

29岁的王非有过遗精和正常的性爱,但的确从来没有过手淫。他说,他从心底深处讨厌这种行为。于是,我们之间又有了“对一个男人来说,到底选择手淫还是摩擦淫更好”讨论。

结果不言自明。王非答应我,他会在感到老毛病将要犯时选择我所推荐的手淫方式发泄掉自己的性能量。(这不是教人学坏,而是一种已为性治疗学家认可的性治疗方法。)但是,他没有答应我“尽快结婚,通过合法途径宣泄性能量”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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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治疗是心理治疗的方法之一。

那天我们还算愉快地分了手。自此之后,除了我的电子邮箱内出现过他“十分感谢”的邮件之外,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不知道现在的王非怎么样了,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还会与像王非这样的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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