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开始复苏,人们都快忘了鲍某事件,狡猾的鲍某一直试图用“性自愿”来为自己脱罪,导致案件进程缓慢,至今还不清不楚。
“性自愿”这个问题有多复杂,大家看看凡妮莎的故事就知道了。
来自法国的凡妮莎·斯普林莫拉(Vanessa Springora)是一名儿童性侵的受害者。
她写了一本回忆录叫《两厢“情愿”》,也译作《同意书》(Le Consentement),书里字字泣血,讲述着自己年少时被诱骗、性侵、控制的过程。
事情发生在上个世纪80年代,而凡妮莎在90年代已经写完了这本书。这么劲爆的内容,正常来说出版社都会抢着要,但是现实好魔幻,凡妮莎拿着书稿苦苦寻找20多年,法国没有一家出版社肯接手,她的控诉也没有人理会。
只因为,她揭露的是一位法国文坛上的“大人物”。
他叫加布里埃尔·马兹涅夫(Gabriel Matzneff),是法国文学界重量级奖项勒诺多文学奖(Prix Renaudot)得主。
他最出名的作品,是一本叫《未满16岁》(Les Moins de seize ans)的散文集,书中讲的尽是他与未满16岁的女孩子们的性关系。
注意:在法国,成年人与15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是非法的。
他厚颜无耻地在书中,以及自己的官方网站上强调,他与未成年人之间的这种关系是两厢情愿的,那种感觉有多美妙,并试图说服读者放下对恋童癖的“偏见”。
他曾在电视上接受访问,描述自己对未成年人的喜爱。他说,他偏爱那些对男性还未醒觉,还未麻木的学生妹,他通常用善意和友好来吸引她们。
1990年,在电视上接受采访的马兹涅夫菠菜们是不是被恶心到了?
然而更恶心的是,他这种罪行以及观念,竟然在法国出版、影视、政治和商业领域都有人追捧,不少上层阶级的精英们纷纷为他站台。
有人夸他能与《洛丽塔》作者纳博科夫平起平坐,有人称他是“这个时代最著名的作家”。
面对这样一个实力与后台过硬的人物,大家可想而知,凡妮莎的反抗和维权之路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凡妮莎第一次见到马兹涅夫,是在她13岁时,妈妈带她去参加一个文艺界的晚宴,当时马兹涅夫已经快50岁,他很快被这个小女孩吸引了。
当时凡妮莎的父母刚离婚,她跟妈妈一起生活,父母的分开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马兹涅夫看准了凡妮莎的弱点:刚失去父亲,渴望父爱。
他开始写信关心她,在学校附近制造“偶遇”,甚至跟踪她。久而久之,凡妮莎对这位大叔放松了警惕,开始相信他,依懒他。
不到一年,凡妮莎便落入了马兹涅夫的圈套。14岁,她便“自愿”与这位大叔开始了一段不伦之恋。
当时的马兹涅夫已经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虽然他的书倍受追捧,但是也经常收到警察对他恋童的警告。为了掩人耳目,他专门在酒店为凡妮莎准备了一间房,金间藏娇。
年少时的凡妮莎从那时开始,凡妮莎就成了他的玩物。
他经常不让她去上学,在房间里性侵她,玩弄她。为了防止她怀孕,他弄来避孕药要求她服下。
可即便这样,凡妮莎还是怀孕了。他秘密带她去堕胎,但是那个年代的手术做得很糟糕,导致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14岁的凡妮莎根本不懂这段关系意味着什么。她知道马兹涅夫是个大文豪,她打心底敬重他。
她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同意了这段关系,如果有怨言,就是自己不对。她经常责备自己,但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受害者。
小菠菜们一定会问,凡妮莎的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吗?
是的,她知道。
可悲的是,这位母亲从来不否定这段关系,并且,她还时不时邀请马兹涅夫到家里吃饭。
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边上,桌上摆着小羊腿和绿豆子,我们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家庭,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又喜气洋洋地在一起了。
凡妮莎在书中的这段描述看了让人很不舒服,但这就是她当时的真实心理。
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凡妮莎的处境孤立无援,母亲等于将她拱手送人,周围也没有长辈或朋友教她,这段关系多么不正常,如何摆脱。
她把他当成父亲一样敬重,他却将她当成猎物一样玩弄。
凡妮莎为马兹涅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把她写进自己的日记和文章里,把她的照片和亲笔信刊登出来。
为了强调凡妮莎是“自愿”的,他加入了许多情色和露骨的描写。一个诱骗未成年人的恶心故事,被他美化成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凡妮莎开始醒觉,而马兹涅夫也渐渐对她失去了兴趣。看着马兹涅夫在文章中对自己的描写,她越来越觉得恶心。
凡妮莎写了一封匿名信举报他,但是没有用,因为他手握免死金牌——当时的总统密特朗对他的文章的赞许。
一个连总统都赞许的事件,你们平民凭什么反对?
勇敢的凡妮莎没有放弃,她开始用文字记录那段经历,一边想尽办法收集证据指控马兹涅夫。
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她找医生给她出体检报告,医生却给她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
她把自己被诱骗,被控制的过程写得那么清楚,没有出版社愿意接手;
她四处求助,没有人回应。
她能想到的所有出路都被堵死了。你很难想象,在崇尚思想自由的法国,一个受害者竟然求助无门,走投无路。
成也自由,败也自由。
正是因为过度崇尚自由,使得法国人对恋童行为格外宽容。
要知道,这是一个连恋童癖(波兰斯基)都能被授予“最佳导演奖”的国度,成年人与未成年人的“禁忌之爱”,几乎成了他们的一种文化。
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上层精英们,很难体会普通受害者之苦。
在他们眼里,文学和艺术可以超越一切。
马兹涅夫的罪行虽然人尽皆知,但是一旦有人出来攻击他,他的拥趸者马上就会出来为他辩护。
马兹涅夫只是喜欢年轻女孩而已,而且他写的书真的很优秀。
最关键的一点,是“性自愿”问题。
凡妮莎是自愿与马兹涅夫发生性关系,自愿以恋爱的名义与他维持那段关系,即使她还未成年,即使她是被诱骗,但是大多数人不会关注这一点。
生性“浪漫”的法国人眼里,艺术高于法律。
大家有没注意过一种奇怪又常见的心理:好人做好事,坏人做坏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如果坏人表现出一个很优秀的方面,或者是好人做了一件不妥当的事情,都格外引人注目。
马兹涅夫是个罪人,但他文笔好,文章很精彩,所以许多人愿意宽恕他。
凡妮莎是个受害者,但她没有反抗,她自愿,所以人们觉得她活该。
这就是整个社会对受害者的恶意!
这种恶意导致她苦苦挣扎20多年,真相无法公布,举报无法立案,好不容易立案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案子超过时效。
幸好,这个世界还有光明存在。
2017年,me too运动大张旗鼓地在欧美兴起。曾经拒绝凡妮莎的格拉赛出版社,终于答应了出版这本书,令这件陈年旧事得以公诸于世。而此时,凡妮莎已经47岁了。
乘着这股维权东风,人们终于注意到了那些性侵受害者多年来所受的不公平对待。
今年四月开始,凡妮莎不再是孤军一人奋战。
一名叫弗朗西斯卡吉的记者站出来,揭开她在70年代被当时37岁的马兹涅夫控制3年的旧事。
她15岁时被马兹涅夫诱骗的经历,与凡妮莎的一模一样。
法国反恋童癖组织找到越来越多的受害者,他们派出律师指控马兹涅夫煽动恋童情结,以及性侵未成年人。
那些代表着他荣耀的日记和散文,如今成了他的罪证。
迫于压力,与马兹涅签约的出版社纷纷与他划清界线。他的终身津贴可能被撤销,他曾获得的两项国家级荣誉要被重新审查。
时至今日,马兹涅夫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的律师团仍在顽固抵抗。
至今依然躲在酒店的马兹涅夫想要扳倒他,依然千难万难。而如今他已经80多岁了,希望这个恶魔在躺进棺材之前,能够得到法律的审判和惩罚。
因为,受害者们需要一个交代!
凡妮莎曾在书中绝望地叩问:
文学都能超越一切吗?
不能!
文学与艺术独立存在,但不代表它可以脱离法律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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