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在欧洲打游戏的日子
题图/CaesarZX
因为疫情，荷兰已经举国隔离一个多月了。
作为一名现役荷兰留学生的我，由于机票太贵、航班短缺和毕业论文等原因回不了国，这段时间在家里打了一阵子《使命召唤：战区》。有时是我打，有时是看别人打。小半个月的时间里，靠着《战区》，我遇见了不少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的玩家。
就是这个第一人称吃鸡的真香游戏，更新包大到有100G
我在《战区》里最早随机匹配到的、能够正常交流的队友，是一位法国人。
在《战区》的随机匹配里，不少玩家都是不愿意和陌生人开麦的。在遇见这位法国朋友之前，我已经遭遇了不少次《战区》陌生人语音社交失败，甚至都要以为我不会在这游戏里遇到会说话的玩家了。
正当我越来越确信的时候，我就配上了这位法国老哥，不仅能交流，而且乐于交流。老哥一听我是中国人，张口就用法式英语问了一句武汉现在咋样。
当时是三月底，国内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转，欧洲疫情愈演愈烈。特别是意大利、西班牙、法国，重灾之下已经接连封城。我斟酌了一下，告诉他武汉好得差不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解封。法国老哥说了句真好，转头和我抱怨起最近都没法出门买现做的法棍面包。
我第一次吃法棍（baguette）三明治时被面包刮到口腔出血，不新鲜的法棍通常硬得可以打棒球
和《战区》第一人称“大逃杀”玩法下突出前线临场感的体验不同，我在这个游戏里的社交体验还挺接地气的。主要体现在队友间谈论的话题都非常生活化，什么都有，感觉就像是同学聚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瞎唠。
大概是由于地处荷兰临近德国的缘故，我匹配到不少德国和荷兰玩家。有去过上海的荷兰人，问我亚洲人到底为什么那么热爱珍珠奶茶。也有关注了很多新闻报道的德国人，和我聊起中国留学生在德的处境。
我和德国大哥聊天时天上大概是这么个情形
除开德荷玩家，我还匹配到过西班牙人和比利时人，话题从我心心念念的西班牙夏日饮品桑格利亚，跨越到薯条（French fries）产地到底是比利时还是法国这种未解之谜。得益于《战区》，我甚至学会了欧洲八国国骂。不过，所有《战区》聊天对象里，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和男友一起打的时候排到的一位意大利姑娘。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她来自意大利，商量着外卖叫披萨。我男友是荷兰人，被这个甜食比正餐讲究得多的国家养成了不折不扣的甜党，夏威夷披萨是他的挚爱。
听到“夏威夷”和“披萨”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姑娘立马自报家门，义正言辞地否定了我们企图往披萨上放菠萝这种有违意大利精神的行径。
转折发生在我们中途跑圈的时候，她突然聊起她爷爷。
据她说，她爷爷有癌症，需要定期去医院取药，结果，就是这个常规取药的操作，让她爷爷在医院感染了。上周，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去超市囤了包括冷冻披萨在内的很多物资，确保自己短时间不用再出门了。
听她说完，我男朋友的第一反应平静到让我没反应过来：“我猜，你肯定没买夏威夷披萨。”
姑娘立刻表示，夏威夷披萨在意大利永远不会有市场，请不要小瞧意大利人的国家骄傲。姑娘还正告我们，就是生活再难过，也不要把菠萝放在披萨上。
更何况，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一名意裔美国移民被强行按住观看菠萝第一次被放到披萨上的情形
-1914，布鲁克林，纽约”
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这句话大体上能概括我在《战区》内外遇见的绝大多数欧洲人当下的心态。这句话很奇怪，你可以说它是悲观认命，也可以把它看作乐观向前，但大部分时候说它的人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带着什么喜悲色彩。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男友又打开了PS4，登进《战区》。今天和他组队的是几个隔离以来已经挺久没见了的朋友，其中一个在昨天因为不见好转的疫情接连丢了两份工作。
我问男友：你确定你朋友现在状态还行？真的没有失业焦虑？能打游戏吗，不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男友耸耸肩，表示应该问题不大：这段时间大家都很难，但也总得找点事儿做的。
Life goes on, after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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