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死26名少女，只为提取体香：求而不得的渴望，如何毁掉一个人？
许多文学或非虚构作品，都会描写杀人犯的故事。或许，从这些极端的人和事例中，我们往往能看到最真实的人性。
德国作家聚斯金德所著《香水》就是这么一本小说。
它讲述了奇才怪杰——格雷诺耶谋杀了26个少女的故事，他的每场谋杀都有一个奇怪的原因：迷恋少女身上特有的味道。
对他而言，每一次谋杀都是一场恋爱，但是他爱的不是人，而是味道。他想要永远占有那些味道，只因他从出生就有着与众不同的“缺陷”。
可以说，他一辈子追寻的都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以至于堕入病态。这也是人性的普遍弱点：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少女杀手
格雷诺耶（以下简称小格）杀死的第一个少女，是在1753年9月国王继位周年纪念日的夜里。
那晚，巴黎城几乎所有的人都走上大街，燃放盛大的烟花来庆祝节日。人们兴高采烈地高呼万岁，庆祝他们爱戴的国王。
小格则默默地伫立在河边的阴影里。他没有用手鼓掌，烟花升空时他也不看一眼。他来这儿是因为嗅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香味非常细嫩，被火药味掩盖，但还是逃不过他的鼻子。
从小，他的嗅觉就异乎寻常的敏锐。即使隔得很远，也能准确捕捉到。
于是，他嗅着那忽隐忽现的味道，慢慢离开了人群。他产生了一种执念：如果他不能成功地占有这香味，这辈子就白活了。
不久，小格远离了看热闹的人群，来到了一处空荡的大街上。四周无人，寂静无声。只有那香味愈加明显，令他紧紧追随。
一条低矮的走廊出现在眼前。穿过走廊，就是小小的后院，味道正是来源于此——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坐在点着蜡烛的桌子旁，正在加工李子。
这是小格第一次闻到如此纯洁的味道，比起大街上其他的“人味”，少女的香气令他神魂颠倒。
他缓缓走向少女，越走越近……少女突然转过头，吓得全身僵直。小格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少女没有叫喊，一动不动，也没反抗，就没了气息。
小格撕开少女的连衣裙，鼻孔鼓得大大的，从她的肚子嗅到胸脯、脖子、脸和头发，然后又退回到肚子，往下嗅她的下身、股部和两条洁白的腿，直到脚趾。一丝一毫的气味都不放过。
那天夜里，他平生第一回感受到什么是幸福，激动得全身颤抖，沉浸在幸福中久久不能入眠。
迄今为止，他都只是像动物一样生存着。那灵敏的嗅觉此前带给他的只有歧视和厄运。但是今天，他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天才，气味的天才。他也是第一次借由气味认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他还会杀掉另外25名少女，只是为了得到她们身上的体香，占有她们的味道。
因为，这些人天生自带的味道，是他一生都不可能获得的……
求而不得
其实，小格之所以成为杀人犯，跟他特殊的成长经历是分不开的。
小格出生于一个臭气熏天的鱼市，他的母亲是个杀鱼的小贩，之前生过五胎，都被她残忍扔掉了。
他出生时运气好，被旁人发现了，但他的母亲却因为供认了之前的行为，因杀婴罪被斩首，还是婴儿的小格被修道院送给一个乳母抚养。
没想到，过了不久，那名乳母又把小格还给了修道院，理由是：这个婴儿是魔鬼，因为他身上没有味道。
是的，无论怎么闻，他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就像一个人没有影子，总会引起大家的恐惧。后来，他被送到一家育婴所，那里专门靠寄样孩子赚钱。育婴所条件很差，每年冬天都会死人。
童年时代，小格出过麻疹，害过痢疾，得过霍乱，曾落到六米深的井里，胸部曾遭开水烫过，但还是活了下来。因为他长得丑陋，又没有气味，好几次都差点被其他孩子掐死。
可以说，小格从出生起就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没有尊严，没有感受过他人的丝毫温暖。
书里是这么形容他的：
像只扁虱那样易于满足，安静地停在树上，靠着在几年前获得的一小滴血维持生活。
那时，他其实已经发觉了自己的“特异功能”——嗅觉。几十里范围内，无论什么东西的味道都能闻得明明白白。依靠味道，他可以辨别出各种不同的人。可以说他的世界就是由味道构成的。
后来，他给一个香水制造商打工，知道了如何制造香水。于是他利用香水弥补自己没有气味的“先天缺陷”，但他并不满足，还要研制一种可以让全世界人都爱上自己的香水，因为，他没有真正得到过爱。
然后，便有了接下来的杀戮。25名少女，死法全都一样：浑身赤裸，头发被割掉，连同衣服一起被带走。他用制造香水的手法，像是从花朵里萃取精华那样，萃取少女身上的体香，成为了城中人人恐惧的少女杀手……
他充分展现了人性中的共通点：越得不到，越疯狂迷恋。
之所以说共通点，是因为我们许多人身上都可能找到小格的影子。比如，越是得不到的人，我们越是茶不思饭不香，天天想着对方，这也是为什么单相思是最苦的，为什么总说初恋最美好，因为那都是我们得不到的人。
又如，有钱的想要好身体，有权的想要好名声。多少皇帝为了长生不老炼制丹药，结果死得更早。
人人都知道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正是因为家里人的不同意，爱情艰难，他俩才更坚定地站在了一起。假如两家人都乐乐呵呵地说：我们全都支持你们在一起！说不定这过于轻松得到的爱情，反而会拆散他们。
是的，我们似乎总是在为难自己，总是在迷恋和追寻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就像是小格，为了得到味道，他学习制作香水；为了得到爱，他杀害无辜的少女。
我们总是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却很少问：总是在不停追寻着什么的自己，真的幸福吗？
过程与结果
人总是在追逐着什么，尤其倾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事情一旦走向极端，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香水》中，小格最后确实利用香水使自己有了味道，甚至是上千种味道；也利用少女的体香研制出了令人人都爱慕自己的伟大香水，后来在刑场上，当他滴上这种香水，连被害少女的父亲都受到香气蛊惑，跪在他面前，请求原谅。
但他的内心依然是空虚的，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觉。
纵使他拥有万种气味，可仍然是别人的味道，他永远都获得不了属于自己的气味。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人们越对他爱慕，他就越悲哀，因为他反而消解了自身的主体性，成了他人的替代物。
结局也注定悲剧：小格带着他对残酷世界的报复心，以及对于自身的悲哀，将香水全部倒在自己身上。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活活吃掉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追求过了火，难有好结果。
爱情小说或电视剧里，时常会出现这样的梗：追求不到爱慕的人，受到了伤害，追求者便开始“黑化”，由爱生恨，转而报复曾经爱慕的对象：“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
这可不仅仅是虚构中才有的情节。2011年，一个叫周岩的女生因为拒绝了同校男生陶某的求爱和屡屡骚扰，而遭到对方泼洒打火机油焚烧，惨遭毁容。周岩的面部、颈部、胸部严重烧伤，一只耳朵也烧掉了，整体烧伤面积超过30%。
这件事曾引起舆论哗然。现实中，“情杀”的例子也并不少见。
当我们对某一样事物陷入过分的追求时，可能就会走火入魔了。即使是爱情这么美好的事物，也会引发悲剧。有句俗话“强扭的瓜不甜”，爱情如此，其他东西亦然。
生于世上，所谓世俗的成功者终究是少数。我们追求梦想的同时，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自身的局限。
就像小格天生没有味道，我们每个人都有无论怎么追求可能都得不到的东西。它可能是某个人，某件东西，某种权利等等。
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我们才能不陷入迷狂。其实，有时幸福并不是得到那件梦寐以求的事物，而是追求的过程。
经典小说《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就讲述了这样的故事：
牧羊少年在某个教堂里梦见宝藏，于是放弃牧羊，去了非洲，横穿撒哈拉沙漠，经过种种险事，最终才在难民首领口中得知，宝藏其实就埋在他做梦的那间教堂底下。于是，少年返回家乡，在自己曾经做梦的地方得到了那笔宝藏。
有人会说，牧羊少年不是白受苦了吗？并不是。他在追寻宝藏的旅程中，增长了见识，强壮了人格，也收获了友情和爱情。
至于最后的宝藏，或许对少年来说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毫无所求的人不是圣贤就是咸鱼。作为普通人，我们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追求。可难题也随之而来：求而不得怎么办？
有人放弃，自暴自弃；有人疯狂，害人害己。其实，有追求终归是好事，前提是不要太在乎结果。
追求是一种信念，一种美好，在追求的过程中，我们强大了自己，懂得了道理，得到了成长。
结果重要吗？当然重要。但它不是唯一。只注重结果的人是可怜的，因为他忽略了路上的好风光。
点个“在看”，享受过程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