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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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朋友介绍，我读了这本小说，在它诞生十三年后。

        个人看来，这部小说有两大特点，第一个毋庸置疑是“细”，细到叶片的经络；粼粼水波的动态；弄堂斑驳的光影，这些城市与风景的沟沟缝缝都不吝篇幅的细细描写。庆幸的是我在十三年后与它相遇，若是放在十三年前，我恐怕耐不住这样的细密。

        另外一个特点是“平”，通篇实在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一些故事性的节点都只是几笔带过，连情绪都是浅浅的波澜。似乎字里行间都是在营造一种气氛，无风无雨却是雾，阴郁里充斥着闷闷的骚动，是彷徨的混沌。

        在阅读的过程里，我几次中途因为无法忍耐这种“细平”而中断，之后玄而又读，如此往复。直到读到结尾与开头呼应的鸽子以及思绪的穿越，我才有些恍然大悟。也许这部小说是一篇倒叙，是回头去看的，它是一个女人回忆，四十年的岁月拉长了那些大起大落的记忆，所以再回头，一切便不再是那样令人惊心动魄，而是细碎的娓娓道来。

          从人物塑造来说，无论在哪个时代背景里，英雄与绝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多数人还是处于灰色的那一块，女主人公王琦瑶就是这灰色里的一个，突不破，却又无法安放一颗不甘的心。她有些美貌，却也只是弄堂里的小家碧玉；她有些高洁的风华，却也没逃了女人的那些小九九。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像极了现实生活中的你我他人，是普通的真实，而这种真实往往缺少精彩，不怎么“好看”。

        王安忆却写了这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以往书中的上海女子有些许不同，她怯懦又倔强，而后引发了种种隐忍，无奈，悲戚，全是现实与理想的拉扯。这样的她自始至终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一场场聚散离合，到最后足以支撑她的似乎只剩下那盒黄货。

        生活的空虚与静谧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间隙趁虚而入。残阳拉长身影，夤夜来临之前，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空虚和静谧的尖叫声，像老鼠一般啃咬你的脚趾。静谧，磨人的静谧，令人发疯。也许世间令人难耐的始终不是那些震天动地的生死较量，而是这些似尘一般的虚空与痛痒。它们一点点沉积在人心里，经过岁月，便成了风都吹不起的死灰。是了，生活的杂碎，哪里容得下那么多快意恩仇呢。

          千恨万愁的滚滚长河，卷着沙尘流向远方，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