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名利场》看贝姬·夏普的失败——社交固然是一种能力,但成功还需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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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想写萨克雷的这本《名利场》是因为这部书的女主角满足了当今社会很大一部分女性想成为的那种人:1.大女主 2.邓文迪式

今天上午起床无意中看到一条评论:为什么女生比较喜欢刘雯,而男生却喜欢奚梦瑶。文章从二人的长相解析了这一差异:刘雯相貌硬朗,性格坚毅果敢;形容奚梦瑶则用了一个字:媚,说她长相偏媚,是男人心动的类型。

说到底,就是奚梦瑶更“女性化”,而刘雯更符合时下拍一部火一部的大女主式的女人:外表虽是女子,心力体能却同男人无异。女人在刘雯身上看到了自己渴望的那一部分,男人则在奚梦瑶身上找到了自己理想恋人的影子。

刘雯和奚梦瑶这两种类型的女人女人正好对应了《名利场》里的两位女主角。当然,女二号艾米丽亚可以忽略了,人们谈起这本书,通常提到的都是第一女主角瑞贝卡·夏普(简称贝姬)。现在的人提起贝姬小姐,赞誉之词不绝于口。什么贝姬要不是生错了时代,一定是一个叱诧风云的女强人;什么贝姬才能过人,即使离开欧洲,但她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出人头地。刚上大学那会儿,本着对傻白甜式的女主角的讨厌,我也觉得贝姬·夏普这种带刺的玫瑰更让我眼前一亮;但随着年龄渐长,我慢慢觉得贝姬的失败不能归咎于时代,她身上有她自己致命的弱点。说白了,我感觉贝姬这个人小聪明有余,大智慧却不足,不然,她也不会从头到尾都没弄到实现阶级跨越最重要的武器:钱。

贝姬的姓氏“夏普”在英文中写作“sharp”,意为“尖锐、刀锋”;从萨克雷给女主角的命名来看,作者就不想把女主人翁写成一位天使。小说中贝姬对于自己就有清晰的认识:

“……‘报复也许要不得,但这是人之常情,’瑞贝卡答道,‘我不是天使。’说实在的,她当然不是。……”

一句话,萨克雷算是给贝姬下了定义:不是天使。

相信这种不是天使的女主人公,我们现代人应该不陌生了,通常,她们都具有以下几个特点:充满欲望,本领高强,野心勃勃,不为情所困。这样的性格在资本主义时代看来简直太精彩了,因为人类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终于开窍了:三生三世的爱情根本不会存在,曼德拉成为圣人的代价就是将南非从发达国家沦落为发展中国家,原来人只有先成为野心的奴隶,才有实现野心的权利;所以这位身上折射了21世纪很多人价值观的贝姬·夏普小姐,我们又怎会不爱呢?

老实说,贝姬身上的优点还是很多的,其中社交能力我就不必多述了,正是这一能力,让她从一位贫穷的家庭女教师晋升为伦敦-巴黎两个社交圈的社交达人,最后实现了觐见国王的风光。

但是,为什么贝姬最终登高跌重,彻底从名利场的顶端落得身无分文,以至于不得不靠卖笑为生?真的是萨克雷时代的局限性,非要设置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局吗?

不是的。

像贝姬·夏普这种“非天使式”女主人公,换做勃朗特姐妹来写,我是相信的,毕竟她们都是女人,对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压抑感同身受;但萨克雷身为男性,居然用嘲讽又不失欣赏的文笔塑造了贝姬·夏普这个人物,不但超越了性别,而且超越了时代。

那么,让贝姬最后从名利场衰落的致命打击是什么呢?

从小说开头到小说结尾,贝姬从未在金钱上宽裕过。

诚然,在那样一个时代,职业女性的出路就是身份卑微的家庭教师,如果父母财产丰厚,女儿大可不必为了钱的事情担忧;在这一点上,贝姬的天生条件不占有——爸爸是穷画家,妈妈是舞女;贝姬想实现人生的逆袭,只有通过吊金龟婿这一条路了,事实上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大家这么快就忘了孙俪娘娘前段日子热播的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了吗?故事的背景应该跟《名利场》的时代差不多,那可是“三座大山”都未推翻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啊,周莹尚且一路拼搏,当上了陕西首富;早已工业革命过后的英国的社会环境难道还不如落后的中国?哦,别忘了,2018年年初美颜盛世的范冰冰将要播出的《巴清传》,那可是号称欺压女性无底线的中国古代啊,尚且有巴清这样的女企业家存在,以贝姬的聪明才智和维多利亚时代的发展,她要是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赚钱做买卖,手头宽裕是不成问题的。what?做生意只是有钱但没有地位?拉到吧,工业革命后英国的多少爵位不是资本家用钱买来的。就是说,钱即地位,钱是万物的基础(我的理论是建立在贝姬如何成功的假设上)可是贝姬呢,她偏偏选择了一条最急功近利的方式,吊金龟婿。

贝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你可以说是时代所限,但我觉得更大的原因是贝姬自己的急于求成。你的成功之路开始有多艰难,你的回报最后就会有多辉煌;相反,如果你的成功来得迅捷而又猛烈,那么登高跌重也离你不远了。因为走捷径往往意味着积累不够,名利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积累不够,很有可能就是你被名利杀死。

“瑞贝卡周围姑娘们所拥有的优越条件是她们的福分,对瑞贝卡造成的妒羡之痛苦却难以形容。‘瞧那姑娘的神气劲,就因为她是伯爵的外孙女!’她如此评论一名同学。‘瞧那些人一个劲地拍那个混血儿的马屁,无非因为她有十万英镑!我比她们要聪明可爱一千倍!不管她多么富有。伯爵的孙女们固然地位显赫,但我的教养一点儿也不比她们差;但是这儿的人谁也不用正眼瞧我。……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冲出自己已陷入的这座牢狱,立即行动起来,一切依靠自己,并且着手为未来制定一连串的计划。”

每一个想往上爬的人,肯定都有过类似的心路历程。贝姬的想法、动机都没有问题,但她却与自己制定的一个目标背道而驰,导致了她最终的失败。

这个目标就是“一切靠自己”。

什么叫一切靠自己?我的理解是依靠自己某方面的特长,实现人生逆袭,但这个特长不包括钓金龟婿。至于钓金龟婿为什么不算特长,我的理解是,靠另一半实现阶级逆袭,你的人生价值全部来自他人而不是自己。我说这样的话不是我想宣传高大上的价值观,今天我就来理性地分析一下为什么靠他人的资本实现人生价值的方法难以长久逆袭。道理很简单,把自身依附在他人身上,就意味着你失去了掌控自我的筹谋,你把主动权放在了别人手里,你的人生好坏与否取决于那个人的喜怒哀乐。贝姬钓金龟婿,钓钓焦斯·赛德立或是她的傻乎乎的丈夫还行,一旦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比如艾米丽亚的心上人乔治·欧斯本,她明显就hold不住场面了。不要忘了,在她几乎得手的艾米丽亚家,她勾引焦斯的计划便是在他手里泡汤的。


乔治:“‘……我干嘛要可怜他?……我还是希望有一位出身名门的舅嫂。…我有适度的自尊心,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该有自知之明。我非煞一煞那个发印度财的傻子威风不可;他已经够蠢了,我要阻止他干出更大的蠢事来。我要他提防着点,免的上了那姑娘的当。’”

当贝姬遇到老狐狸克劳利老勋爵的时候,就更是搞的一败涂地,最后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前途。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贝姬要如此没有战略规划的把钱锁在抽屉里不让她丈夫知道,这分明人为制造了夫妻间的隔阂。她为什么不坦诚地把钱拿出来,和丈夫商量一下如何把这笔钱搞投资、让他们手上至少有一点实打实的财产?贝姬没有,她始终把脑瓜子用在如何骗去克劳利小姐的遗产和如何在社交圈出风头上。说到底她还是眼光不够长远,摔在了自己的小聪明上。

萨克雷的这本书还有个译名,叫《浮华世界》。我感觉“浮华”这两个字是对贝姬人生的最好写照。我不想指责贝姬爱慕名利,——又有谁不爱慕名利呢?但是贝姬的名利之路始终浮于表面,从来没见过她为立足于社会的最重要的东西——钱付出过什么。贝姬社交手段毋庸置疑,搞社交是为了拉拢人脉,聚集了一批优质的人脉依然是为了自己的腰包更充实。可是在贝姬已经到巴黎风光无限的时候,她居然还在为金钱的问题头疼:

“‘是啊,’老勋爵说着把他妻子的名片拿在手里摆弄,‘你是一心要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你把我这可怜的老头逼得好苦,死活要把我引进上流社会。你在那儿维持不了太久。你没有钱。’

“‘您得给我们找份差事,’贝姬插言道,‘越快越好。’

“‘你没有钱,你想跟那些有钱人较劲,这明明是打肿脸充胖子。……’”

这个时候已经是贝姬回到伦敦快要觐见国王了,但她依然没有解决财产的问题,始终还在利用自己的花言巧语到处骗取钱财;我甚至怀疑这是她童年时期长期应付要债人遗留下来的惯性心理——我们可怜的小贝姬啊,已经习惯于没有财产也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了。

小时候人们总说中国社会太落后,什么都是靠关系,讲人脉;上学的时候明白了国外的素质教育非常看中人的一项能力,叫人际交往能力;现在才明白,同样的东西中国叫拉关系,美国叫社交——瞬间就高档奢华上档次了。当然这是胡扯了。何为社交?我简单的理解就是长于和陌生人建立关系,给人留下良好印象。这项能力,贝姬有,邓文迪有,范冰冰有,许多输于真才实学的人都有。为什么我们需要这项能力?因为无论在什么社会,永远都是供应人口大于需求人口;同样能力的情况下,你跟那个圈子里的人熟一点,你被录用的可能性便越大——反正和我不熟的人能力未必就比你强,既然如此我为何不直接用你?长于社交,意味着人脉的丰富以及名气的积累。

贝姬追逐名利,却过度重名而忽略钱的作用。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一心想往上爬并非为了豪车或是别墅,他们只是不想被人看不起,洗刷曾被轻视的屈辱。有人说贝姬·夏普就是女版的于连。是的,一样的苦出身,一样的职业,一样的自尊心,一样的靠另一半向上爬,一样的登高跌重。他们共同的错误就是过度把虚名放在了一切之上,不愿意脚踏实地地去为成功打实基础。追名逐利无需受指责,长于社交也是一种能力,但成功的背后,最不能缺的是踏踏实实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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