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嗜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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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派出所赎人

日子照样平静地过着,相安无事的两人之间却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教你学电脑吧。”有一天,江蓝望着无所事事的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学电脑?人生四十个春秋,我对电脑这一产物的掌握程度就仅限于那个被称之为“鼠标”看着也确实有点鼠身鼠脑的小玩意。我摸过那玩意儿,知道怎么下下左右移动和点击。至于什么“呕肺司、互恋亡”之类的概念,我只要知其发音属于电脑应用词汇的范畴就OK了。感叹吧,这个信息发达传输迅捷的时代,我拿着最新型号的OPPO手机,却是个被电脑科技远远抛弃的白痴。
“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没有来不来得及,只有愿不愿意开始。人生,永远都是在学习。”江蓝说着开启了桌面的电脑,首先口传身授如何开机和关机以及鼠标的点击,我告诉她我会点击鼠标,她略感欣慰地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便教我从键盘打字开始学起。
江蓝打开了一个打字软件,她跟我说,不难。
于是,第一天,我断断续续地在电脑桌前坐了四十几分钟,对着一个打字软件练习敲击26个英文字母;第二天,江蓝开始教五笔字根,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第三天,依然是五笔字根,我来了兴头,江蓝叫吃饭叫洗澡我都全神贯注地奋战在电脑桌前。第四天,我再也坐不住了,枯燥乏味,太累,什么兴味全然消失殆尽!第五天,没有第五天了。而且,那天一早我翻了江蓝的手机,接着……
江蓝的手机一般不设密钥,即使设了,也是我知道的。江蓝的手机常常会收到一些露骨性的骚扰,甚至有些是明目张胆的有目的性的撩拨,或电话或短信或微信,江蓝一般把这些信息直接删除或拉黑或无视,虽然我很相信江蓝,但我还是常常盯梢她手机的动静。这天一大早,江蓝外出买菜的间隙,我翻着翻着便翻出了江蓝在手机里记录着一个与我有关联的手机号码:曾经我在接听这个电话之时告诉江蓝这是我的同学,而这个电话的所有人实则是我常常光顾的一个地下赌馆的老板。
说到这个地下赌馆,老板的年纪与我不相上下,却颇懂经赌管赌之道,偶尔还会私下提供一些赌道上的小道消息,赊借记账也极为豪爽,这也是我对他那里情有独钟并与之情趣相投的原因之一。这个隐匿的赌馆离雅苑小区相隔不过三五条街,地处一段较偏的街道,正门是两间商铺店面,作为商铺的门面招牌当然不会摆上与赌有关的字样,而是以某知名连锁干洗店的招牌字样粉饰内里乾坤。当然,这干洗店也是正儿八经地由这里的老板娘有声有色地经营着。白日里,这商铺外一片占地理优势的开阔之地都是晾晒着来送洗的衣服被褥等物什。到了晚上,这片开阔之地便满满当当地停满了车辆,车主都是来干嘛的自然不言而喻。其实里面的面积也不算太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国粹麻将、地下六合彩、跑马等,一应都是少不了的。就是白日里,内里的两三间厢房都是冬天暖气夏天冷气地开放贴心服务的,只是夜晚来临的时候尤为热闹。这厢房,一般人都是要提前预订的。至于我这种元老级的常客自然开通了VIP绿色服务通道,每次光顾一准好茶好水地侍候着,哪里用得着提前预订。另有一点,若是小胜一把出来,整条街上都有红灯服务区,最近的服务点就在这“干洗店”的对门,出门抬头便是几间连成一排。比如那个挂着“星期八保健按摩店”招牌的,单名字就已经让我等雄性兴味十足,星期八,男人的星期八!每当夜幕降临,里面透出微弱暗红色的灯光,浓妆艳抹性感暴露的各色妖冶女郎噙着媚态的眼神扭着妖娆的身姿在门口频频招手,服务内容与服务层次自然各有千秋。
江蓝是什么时候获得这个赌馆的联系电话的?并且她如此慎重地保存在手机里到底是何用意?
门口响起钥匙开锁的转动声,江蓝提着菜篮子进来,我拿起她的手机,直接把我的微信从他的好友里面删除。我尽量压住怒火问道:“你动我手机干嘛?存着我手机里面的朋友的联系电话作什么?”
江蓝微微抬眼,看了看我手中拿着的她的手机,一声不响地走进厨房把手中的瓜果蔬菜放下。从厨房出来,她拿起了她的手机察看着什么。
“我的银行卡只剩下一千元,已经转到你的账上,我的微信上也只剩一百二十元了,其中一百元也转到你的微信了。阿力上有老下有小,刚娶进门的妻子也没有工作,一大家子全靠他,不容易,你这几天借了阿力800元用来填那个赌馆的账,先还给阿力吧。至于你昨天刚借的2000元,还有其它渠道欠下的,欠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从今天开始,我们结束了,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一席话,语气淡淡的,淡到没有一丝情绪。
原来,我这几日里通过手机遥控的“兼职事业”全然没有逃过江蓝的眼睛。事情败露得没有任何先兆与声响。其中向阿力借的800元,是阿力通过微信转账过来的,阿力已经知道我和江蓝走在一起,断然是不会出卖我。但是,我手机是断然不会让江蓝触碰的,而且开锁密码她也不会知道,但两个人就处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我的手机无意中忘记上锁的时候她看交了这相关交易记录。
“你的衣服我全部洗好晾晒干净了,放在哪里你也知道的,你走的时候自己收拾吧。”说话间,她拿起了出门惯用的包走向了鞋柜。
“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
“江蓝,你答应过我的,你还欠我一辈子。”我冲她走到门口的背影焦急地喊到。
“我从来就没有欠你的,而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话音未落,她已经出了大门并带上了锁,背影消失于无声,留下的,只有一屋子窒息而决然的宁静。一切,仿佛走到了悬崖边上,我颓然坐于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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