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老师】用两封信平定南北的汉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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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两封信平定南北的汉文帝

本文摘录自 《南怀瑾讲演录》

汉文帝出来坐天下时,长江以南,还有一个人想当皇帝,公开反对中央的,名叫赵佗,称南越王;因为他觉得刘邦的太太吕后太坏了。赵佗是河北人,在广东称帝。广东、广西、福建、越南,都在他掌控之中。那时,北方有匈奴;东面,包括浙江的东阳、温州,乃至福建,汉文帝的力量都达不到。另外汉朝统一天下后,人口大概几千万,这都要注意,土地多少?税有多少?读历史都要这样搞清楚,这才叫读书,不要乱七八糟读书啊!

汉文帝一上来,一看四面都有敌人。他一个年轻人上来,当时施政又不好,得先把施政稳定了。为了这一件事情,我还出了一个大笑话。因为我办了一个刊物,曾经有一个题目讲老子,讲到了汉文帝,说他“半壁江山一纸书”,一封信就搞定了,没有出兵,就把中国统一了。我这篇文章一出来,当时我还在台湾,有个学生在香港办报,打一个电话到台湾给我,说:“老师啊,出事了!”

我说:“我还出什么事?笑话!我有什么事啊?”

“老师,你的文章出来,廖承志也‘半壁江山一纸书’,写了一封信给蒋经国。”

这个故事很有趣的,现在不讲这个,回过来讲汉文帝写一封信,给要反中央的南越王赵佗,两句话就把赵佗打得动不了啦。

信中说:“朕,高皇帝侧室之子也”,他很谦虚,等于说赵伯伯,我是高祖皇帝姨太太的小儿子,文帝就跟赵佗来这一手。“弃外,奉北藩于代”,我爸爸还不要我,把我丢到山西那个凶奴边上去了。接着内容是说,现在中央政府他们硬要我来做皇帝,我只好做皇帝了。他说,你的祖宗的坟墓在河北,我已经派人给你修得好好的,而且派很多部队,把你家里的房子都保留起来了,你家里的亲戚们,我都把他们供养得好好的在那里。哎呀,天下最好不要打仗,打仗是没有办法的,打来打去啊,老百姓可怜,死得太多了。

就这么一封信,派了一位大使叫陆贾,是一个读书人,去送给赵佗。陆贾跟赵佗认识,也是跟汉高祖同时的。陆贾把这封信交给赵佗,赵佗打开一看,出了一身汗,哎哟!刘邦怎么有这样一个儿子啊!太厉害啦!还叫我赵伯伯,说自己是爸爸的小老婆的儿子,没什么了不起,好像说你赵伯伯了不起。

这一下赵佗吓到了,文帝这个家伙,动不了他!马上把自己皇帝的招牌拿下来,投降了。他就回了一封信,同样是很妙的文章,他这么讲:“蛮夷大长老佗……”,他自称蛮夷,是文化落伍的蛮子地方,少数民族的大酋长,不敢称皇帝了,马上称臣投降,这就是政治。赵佗回信给他说,我不是要当皇帝啊,是你爸爸死了以后,你那个大妈妈吕后一塌糊涂,要跟我作对,所以我看不惯,自己做起皇帝来。现在你大少爷做皇帝,做得那么好,我当然不当皇帝,跟你合作一起。所以南方的半壁江山就统一了。

之后,汉文帝第二封信写给凶奴,匈奴不是欺负中国的嘛!后来的汉武帝打匈奴,也应该的。文帝这个时候,他就给匈奴去了一封信,也是这个办法。不要打仗,打仗给两边人民痛苦,我们不要争了啊。匈奴接到这封信,也吃瘪了,愿意跟他讲和,这就是汉文帝,他用的不是什么政治经济的手法,而是用老子的——曰慈,曰俭,不敢为天下先。


汉文帝与赵佗书信

帝乃为佗亲冢在真定者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昆弟,尊官、厚赐宠之。复使陆贾使南越,赐佗书曰:“皇帝谨问南越王甚苦心劳意。朕,高皇帝侧室之子也,弃外,奉北藩于代。道里辽远,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寇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今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恶,终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贾,谕告王朕意,王亦受之,毋为寇灾矣,上褚五十衣,中褚三十衣,遗王,愿王听乐娱忧,存问邻国。”

贾至南越。南越王恐,顿首谢罪;愿奉明诏,长为藩臣,奉贡职。于是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汉皇帝,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因为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曰:老夫,故越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厚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蛮夷越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僻,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风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越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昧,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 改号,不敢为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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