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失散了多年离开了多年,终究是言归于好了。
那些彼此缺失的空白时光,总会弥补回来。
就像莫南始终相信,苏米会回来的。他就在原地,不离不弃,坚守阵地。
我用尽年少的青春来爱你,以后便拿余生的岁月,与你在一起。
文|莹莹
(一)
丽阳街地处闹市,白天人声鼎沸热闹喧嚣,晚上夜景璀璨,更是熙来攘往人潮拥挤。
街道两旁的店面也基本上高雅大气,装修精致典雅,设计新颖夺目,看起来蓬荜生辉,诸如80咖啡、可可牛排、安可家的西餐、韩式料理等。
在街角的十字路口,靠近红绿灯的方向,有家店面空着,卷帘门上贴着招租信息。
店铺不大,也就十来平方,一拨又一拨的人看了又走了,无非是因为位置不显眼空间小价位还不低。
这里的上一家卖板栗饼,生意冷清,坚持不到三个月就撤了。想想也是,与旁边那些豪华阔气有品位的餐厅相比,它就像是被繁华遗落在角落里的苍凉景色,孤独地伫立着,乏人问津。
那天,来了两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学生模样,男的温和纯良,女的乖巧伶俐。几天下来,女孩跟在房东屁股后边软磨硬泡,最后房东大妈见两个刚毕业的孩子出来创业也着实不容易,总算点头同意房租降1成,再少就不租了,每个月1万多的租金少一成就等于少了一千多呢。
后来,谈拢了价格,便是签合同,苏米仔细地看了合约的每一条,然后莫南洋洋洒洒地签上自己的名,交了定金,当天晚上他们便在旁边的西餐厅大手笔地吃了一顿。
是的,对于他们来说,花千儿八百地吃个饭的确奢侈了些。本就是从父母那借来的几万块创业钱,交了半年租金就已所剩无几。
不过,莫南还是狠了狠心,以迎接崭新的开始。
点单时,苏米看了价格就朝莫南努了努嘴,吐了下舌头,顺便还使劲地咽了下口水。
最后,他们点了一份鹅肝,一份巴黎龙虾,一份鸡丁沙拉,三份牛排,三份甜点。没错,三份。
第一份鹅肝上来之后,洛晴才姗姗来迟,脚上的八公分细高跟踩在大理石上掷地有声,落座的身姿带起一阵风,苏米面前的一张纸巾飘然落地。
苏米皱了皱眉头,可那只是一瞬,转眼就不动声色。
洛晴依偎在莫南身边,顺势挽着他的手臂,声音软糯,说,“呀,亲爱的,这么多好吃的呀,房子租下来了吧。”
莫南正想说什么,苏米假装被茶水呛到,一个劲地往死里咳嗽,脸颊通红,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莫南过来拍她的背,她用余光细细地瞟了一眼洛晴,她就是不喜欢,洛晴无时无刻在她面前跟莫南秀恩爱。
当然,苏米那点小心思,洛晴也未必不懂。
苏米什么心思,大概只有莫南不知道。
(二)
莫南是苏米胸口的一粒朱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苏米暗恋莫南。
打从第一次苏米作为新生,而莫南作为学长带她报道一路熟悉环境起,苏米就偷偷打量身旁这位外表引人侧目语气温和的男生,心莫名地动了下。
后来,她加入了莫南在的围棋社,选修课也选了莫南在的金融与证券,就连体育课也是莫南喜爱的篮球。尽管从小就没有下棋天分和运动细胞的她对围棋一无所知,对股票基金和篮球也毫无兴趣,她只是想存在于他的周围,渗透到他的生活里面。
暗恋就是这样一件秘而不宣的心事,铺展开来,都是一些无处不在的细枝末节,隐秘而快乐。
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莫南是有女朋友的,那个人就是洛晴。彼时,他们已在一起10个月零九天。
苏米见到洛晴的刹那,空气不知不觉地起了变化,她像一只猫一样竖起双耳,敏锐地嗅着对方的来路,盘算着自己有多大胜算。
她和莫南之间始终隔着十个月零九天的时间,再往前推算,洛晴认识莫南都比她早了两年。
一个是苏米费劲了心思才能见上莫南一面,而一个是洛晴天天黏在莫南身边。
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她都不占任何优势。
可她就是愿意为莫南鞍前马后,逃了学校的课也要帮莫南租门面签合同,存了十多年的压岁钱连储蓄罐的零钱都拿银行去换了整,统统都借给了莫南创业用,一共有一万多。
她去给莫南送钱的时候,在他寝室楼下的昏暗路口,看见他温柔地亲吻洛晴的额头。
她站在不远处的梧桐下,咬紧嘴唇,生怕自己会难受得想哭出来。她突然觉得心碎也是如此猝不及防的一件事情,尽管她一直明白,莫南的世界里只有洛晴啊。
可莫南的一句好像钱不够啊,她就马不停蹄地取了自己所有的家当,恨不得自己是个千万富翁,生怕自己爱莫能助,帮不上莫南的一丁点儿忙。
苏米是水瓶座,最大的特质就是爱的纯粹、偏执、隐忍。
她就是这么执迷,而不悟。
(三)
为省钱,莫南没有请设计公司,他自己画了装修图纸,然后请了木匠和油漆师傅陆续动工,一个多月时间,小店面就有了一家店的样子。
地方小,只摆了2张米色的情侣卡座,四面都是米黄色的墙,一看就让人充满了食欲。最后,挂上广告公司做的店牌,寿司小铺。
开张后,生意竟出奇地好,一点都不受这偏僻位置的影响。写字楼里的白领省了下午茶的钱,都到店里打包了寿司,一人一盒。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出来逛街,闻到这香味,都纷纷停下来买两盒边吃边逛。连平时不太光顾的大妈看到莫名其妙排着的长队,也跟在后面探个究竟最后捎一盒带回家给孩子吃。
莫南做寿司异常专注,先铺上一层米饭,再洒些黄瓜丝、胡萝卜丝、海苔等辅料,卷起来压实,刀落切段装盘,动作娴熟得就像一支笔在画家的手上能开出花来。
大概是生意比预期要好得太多,也还没来得及请个收银和打包的服务生,很多次莫南有些手忙脚乱。好在苏米下了课得空就往莫南的店里跑,简直就是充当了服务生的角色,煮米饭打下手,收银招呼客人。
旁人见了,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偶尔还会有顾客开上几句玩笑,“哟,女朋友既漂亮又勤快,小伙子好福气啊。”
每当这时,苏米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倒是莫南赶紧摇头摆了摆手,“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真的。”末了还特意强调了下语气,生怕别人不信。
苏米的心犹如掉进冰窟窿,冷得直打颤,大夏天穿着短袖的她还真的无意识地颤抖了下。她勉强地笑,“今天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噢。”
没过多久,洛晴在一家日资企业拿到了offer,刚入职的她特别地忙碌,每天都是莫南快打烊了才匆匆赶过来坐一会儿就又回公司做case。
后来渐渐地来得越发少了,有时候索性一个多星期才来一次。
有好几次,苏米看见莫南在那儿直愣愣地发呆,甚至还弄混了顾客点的口味,明明是要了鳗鱼握他却做了鲜虾握。幸好是熟客,也并不挑剔口味,但苏米还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那天,苏米刚进门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莫南和洛晴之间的气压低到极点。莫南靠在墙角一言不发,而洛晴红着一双眼睛,随后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她知道,洛晴再也不会来了。
尽管莫南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点破,莫南不说,苏米也不敢提。
(四)
一转眼,就到了冬天,寝室楼外泛黄的梧桐树叶翻飞,落在地上打滚。
苏米跟所有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一样,忙着写毕业论文做毕业设计,在图书馆里查找资料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一抬头便已夜幕深邃。
除了每天一通电话跟莫南保持着似远似近的联系,算一算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他的店里了。
所幸,几个月前,莫南的寿司小店请了一个打杂的帮手,是苏米学校的大一新生,叫小芯,在课余之外兼职赚点外快。
小芯一头长长的卷发再配上齐刘海,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看到苏米就嘴甜地喊苏米姐姐苏米姐姐,连苏米见了都想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有个星期天,苏米写好了那天该写的章节,骑着脚踏车去莫南的店里。快到门口,透明的玻璃门里面,大概是莫南的眼睛里进了尘,他弯下腰半蹲着,小芯两只手撑开莫南的左眼,用嘴巴呼呼吹气。
两个人近在咫尺,然后莫南揉了揉眼睛,温柔地对着小芯笑。
本想推门而进的苏米就此停了脚步,退到拐角蹲下身,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即便她再怎么有意,都敌不过莫南对她的无心。
她一直以为没有了洛晴,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有个人在角落里为他悲喜,为他全心全意。
她以为,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两个人渐渐地就不再联系了,本就是苏米一个人的热络,她不再主动问候也不再把所有的努力伪装成正合时宜。
比如,她总说,“我刚好有空啊。”,
她说,“我刚好有这笔钱呐。”,
她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即使是洛南偶尔打来电话,无意说起去哪里吃个饭或者去哪里游玩,她都婉拒,再笨的人也都知道苏米是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后来,就真的断了所有联系。
只是毕业那天,苏米醉得东歪西倒,大家问她,“大学四年,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她窝在KTV的沙发里,大声地对着麦克风喊,“没有追到莫南啊。”
不知哪个同学点了五月天的《错错错》,她站起来拿起另一支麦克风,当唱到那一句,如果说最后宜静不是嫁给了大雄,一生相信的执着,一秒就崩落。
她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把脸埋进膝盖里,然后举起手里的啤酒,一干而尽。
此后岁月沉浮,各安天涯,真的都与她无关了。
(五)
这些年,苏米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男人,也谈过几次无疾而终的恋爱。
有天天献殷勤的同事,有在香格里拉旅途中偶遇的IT男,也有家人介绍的医生。
可最后都是惨淡收场。
说不上哪里不好或者哪里不对劲,总归是对爱情失了飞蛾扑火全心全意的热烈。最终,她想就此一个人过一生也好。
公司附近新开了家寿司小店,也只有十来平方的大小,也是米黄色的墙。
苏米许久未吃过寿司,那天,下班回家途经小店,车停在路边,隔着车窗,静静地望着。开店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朋友,男生做寿司手脚麻利,女生忙着装盒子找零钱,两人默契如多年前的苏米和莫南。
苏米鼻子一酸,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不知道洛南的店是否还开在那个小城那条繁华街道的拐角,也不清楚现在的他是否已成婚有子,毫无联络各奔东西的两个人如今都已杳无音信。
苏米怪自己不够勇敢,因为害怕失去,索性从不去提起,她爱他这件事情。
她在好友的微博里得知了莫南的近况,最近一次更新,刚在前两天,新开了家咖啡馆,配了一句话,等一个人的咖啡。
第二天,苏米顶着一双堪比国宝的黑眼圈,直奔人力资源部门递交了辞职信,收拾妥当直奔机场。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有时候,笃定地去相信一些事情,是不会错的。
比如,苏米下了飞机,一路兜转才找到当年的那条街,许多店面都已经手多次改了行换了名,只有莫南的那家寿司小店依然伫立。
又比如,寿司小店里的菜单及贴在墙上的价目表仍是苏米当年写得整整齐齐的字体,只是落了些灰尘,不过也算干净,看得出有人每天细细擦拭。
苏米在门口徘徊,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进去了该怎样礼貌问候。
一个正在做寿司的女孩子看见了她,朝她迎面走来,“是苏米姐吧,莫南哥去了另外一家店,很快就会回来。”
女孩子似乎看出了苏米脸上的讶异,笑着指了指墙上,是一张被放大了的苏米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正在盛米饭,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六)
阳光细长的午后,两个人坐在莫南新开的咖啡店里喝摩卡。苏米撕开小包袋的口子加糖,手握小匙不断地旋转搅拌。
都不再是年轻稚气的模样,莫南脸上添了几分成熟,苏米画了淡妆。
"我以为小芯喜欢你,你也喜欢小芯呢。"
"嗯,不过,你只猜对了前半句。她是喜欢我啊,也跟我表白了,但我拒绝了她。"
"为什么?"
"傻瓜,我怎么忍心辜负你这个一心一意的姑娘。"
许多人失散了多年离开了多年,终究是言归于好了。
那些彼此缺失的空白时光,总会弥补回来。
就像莫南始终相信,苏米会回来的。
他就在原地,不离不弃,坚守阵地。
我用尽年少的青春来爱你,以后便要拿余生的岁月,与你在一起。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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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