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又生了一个孩子。

早上8点刚过，床头的小喇叭喊着我的名字。那是个粉色的扩音器，同色的窗帘还有贴在墙壁上的温馨提示，整个病房的装饰让人感到很温馨。我和母亲两人进了换药室，母亲扶着我在窄窄的床上躺下，护士过来给我做最后的准备，没有丝毫的迟疑。手术室的人进来跟我核对了姓名，用消毒过的毛巾把我的脸盖上，便把我推出了换药室。走廊里尽是人，我的眼睛能看见些许的光亮，我能感觉到我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在看我。

我人生中第二次进手术室，但这一次我很清醒，虽然是打过麻药，在手术刀划过我几乎要被撑的斑驳的肚皮，我说不行，再等一会儿吧，医生。一般情况下，如果患者喊停，手术医生会停下来的，但是我在想，如果这位主刀医生不理会我的话，我就只有任人宰割，木涨的双腿根本就一动不能动。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看着架在身体上方的手术灯，灯光在我这个位置斜看去并不是很亮，这个亮度能看清楚吗？手术室不大，靠右手边墙摆放的是整齐的玻璃门柜子，里面的金属隔层上放着刀，钳子和其他手术用品。

“有感觉吗？”主刀的医生问我。

我摇摇头。

“那手术可以开始了，请你不要紧张，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医生有没有看见。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全麻，安静的睡觉，一觉醒来手术完成了。但实际上是我只是看不见他们在我的腹部做了什么，但是我能清楚感觉到他们确实在做些什么。

婴儿的啼哭声，确实有听到。护士抱过给我看，小脸满是胎脂的，啼哭使她满脸涨红。

“恭喜你，是个女孩”。

对，我又生了一个孩子。

这一年我33岁。

我是国家放开二孩的首批受益者。在刚知道怀孕时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单位每季需要查体，真不想到时候出什么差错。后来国家出了政策，单位的计生工作也没人再组织。单位的几个要好的同事经常开玩笑说我会生，单位里也有偷偷生二胎的，生了孩子只在家待一个月，到时候了就被催着上班，而我还能堂而皇之地请产假，真是让人眼红。只有我心里知道即使没有赶上政策，我也是会再生一个孩子。不是为了以后养老问题减轻儿子的负担，只为日后我们夫妇都不在时，两个孩子他们能互相称为亲人。

“医生，可以给我来点个止疼药吗？。我能感觉到你们在帮我缝合。”

“你确定你真的需要吗？马上就好了，真的不能再忍一下了吗？”助理医生问我。

“是的，需要”我又吸了一口凉气，“我对麻药不敏感。”

“如果你术前说明情况，是可以用止疼泵的。”主治医生关切的说着，又让护士把止疼药加进了我正在输的液体里面。

“还行，加点止疼药就行了。”我挤出一点笑容，是在笑吗？其实我很疼的，不相信自己能笑得出来。

“好的，马上就好了，再勇敢一点点就好了。”他并没有停下手机的工作，继续为我缝合。

后来我可能睡着了，恍惚间看见亲人们，看见他们一张张高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