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头光棍的真情诉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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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漆黑的门洞像黑夜的嘴巴，大黄看到我，嗓子里发出欢乐的呼呼声。我摸了摸它的头，它蹭了蹭我的腿，我俩算是打过了招呼。我推了一下木门，门闪了一下没开。我又推了一把，门还是没开。我透过门缝看到家里黑乎乎的。父母已经睡了吗？我叫了几声爸和妈，家里没动静。这是咋回事呢？心陡然提了起来，我使劲拍了一下门，门拴响了，我摸了摸门拴，挂着锁？什么？父母不在家吗？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村里的灯都灭了，大家都睡了吧！我饿着肚子坐在大门口的树园墙上，双手支撑着下巴，大黄静静地趴着看着我。一阵风吹过，白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响着，你们知道我父母干啥去了吗？风吹过。树静默着，狗趴着，它们谁都不说话。

这时候，大黄突然支楞起耳朵，摇着尾巴轻轻地叫了几声，父母说过如果狗摇着尾巴撒欢地叫那是因为有熟人来了；如果撅着屁股弯着腰擦擦地叫那是有生人来了；如果对着某个地方跳着叫停下再叫那肯定是有野物（兔子、猫等），一看狗的表现是不是父母回来了呢？这时候我听见有人的交谈声。仔细一听果然是父母亲，他们疲惫不堪的脚步声从巷道里磁蹋磁塌地越来越近了。隐约听见父亲说：“明天把剩下的那些割完，咱们就可以碾了，看能卖多少？”母亲说：“不要有雨了，明儿就割了了，给老支书家还要帮忙呢，老支书给咱们借钱了，不帮忙，人心里过不去。……”父母亲交谈着来到了门口，父亲从门楼墙下的一块砖下面拿出钥匙开了门。我的父母这也是锁门嘛？后来问过母亲为啥把钥匙放在门口？母亲说：“你上学回来了就能看到不会被锁在门外面，还有，锁门就堵个野猫野狗不进屋，咱们这里没人会进去呀！没人进去。”

听着父母的谈话我偷偷躲了起来：一来：如果父母看到我在门外等着会自责；二来：他们肯定不愿意我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三来：看到父母这么晚才回来，我早已泪流满面，不愿让父母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等父母进屋打开了灯，过了一会，我擦干了眼泪，又摸摸大黄的头，进屋了。

进屋我故意大声叫着：“爸、妈！”父母赶紧走了出来，父亲手上拿着洗脸毛巾，还滴着水，母亲手上拿着面碗准备取面做饭了吧！他们看到我惊讶地半天没说话，我说自己打了个顺风车，刚回来。我和父母一同进了屋。父亲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沾满了土，他赶紧脱了衣服洗了起来。母亲耽着炕沿坐了一会说：“你去洗把脸，光看着眼珠子在转。”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脸上全是土！

我帮母亲烧火，母亲做了我最爱吃的臊子面，从中午吃了一碗半生汆面到现在一口没吃，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吃着母亲做的手擀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天吃的饭是自己长这么大吃得最香的两顿饭，工作了陪领导在豪华酒店吃着一桌快上万的应酬菜，吃饭早成了别样的仪式，一顿饭吃出了太多的内容。早失去了吃饭的意义，吃饭就是人之根本。

父母说自己问乡亲们借了钱，大家都在想办法筹措，老支书借了300，这是目前最多的一笔，唉，咱们村里的人都穷得很么！大家是有心没力呀！母亲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有好几双绣得很好看的鞋垫，这是你张家姐姐给的这是你李家嫂子给的……她们用最质朴最纯真的方式送给我―她们的祝福！每一双的字样不是：前程似锦就是一帆风顺！我们村有个习俗就是谁家孩子结婚或者出远门，大家会给他们送鞋垫：结婚时送的都是百年好合、双喜临门、囍、花好月圆什么的。村里的巧手媳妇和女孩子总是用最细密的丝线绣出最真的情，送给要祝福的人。十几年过去了，我背着它们辗转了好几个地方，一直没舍得用，看着那一双双绣得逼真色彩艳丽情真意切包含祝福的鞋垫，就想到了我那不屈不挠心怀美好的家乡还有家乡的人们。是他们一直鼓励着我一步步走出困境走向前程似锦的未来……

我给父母说：“粮食别卖了，咱们还要吃，我要出去打工了，可以挣钱了，今天回来拿铺盖还有给你们说一声。”父母连连说：“粮食，不卖不卖。”从他们的异口同声中我知道他们在撒谎。又不忍心戳破他们的谎言，以我的能力也凑不够学费啊！

母亲叫我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我答应了母亲，也让他们早点睡。母亲说：“我给狗给完食就睡！”我问父亲牛有草吗？我给添。父亲连连说：“你赶紧睡去，我马上去给添，你不知道给添多少。”夜很深了，月牙在天空中挂着，像一把镰刀。躺在炕上半天也没听见父亲给牛添草？带着疑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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