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文学梦

常与同学调侃大学毕业后干点甚,同学答曰:“收羊哇么“听后大喜!收羊可好啊!全身东西都能卖。羊毛织毛衣,羊粪种白菜, 绿色环保无污染,无毒无害无城管。真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好职业。

我其实也想过毕业后给自行车补胎充气来着,后来想到老子说过的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老家伙到底是谁的爹,但人家一开口就给天下人当爸爸,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反正比我爹厉害很多呢!现在满大街到处都是补胎充气的,我逐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后来我就考虑别的出路了。哎!儿时都怪我嘴尖毛长见识短,头干腿细胳膊软,拿不起个重活儿。有时候也帮忙擦擦玻璃拖拖地,扫扫牛圈洗洗碗。可我妈总对我说,狗在跟你翻白眼,它都嫌你懒。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它不如我。如果当初我少去邻居家骑猪、偷鸡蛋。多去学点手艺,现在或许就能到马路边钉鞋、换拉链了。我妈妈从小就教导我说有份正经体面的工作真真是极好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生在穷乡僻壤没啥文化理想,我怀念的不是无话不说,那他M的是知心姐姐常干的事儿。我怀念的倒也不是什么一起做梦。记得当时正流行S·H·E的歌曲。其中有一首《波斯猫》因其欢快的旋律而广为村民熟知。村主任个头不高耳朵儿还有点背,大概是由于耳朵的缘故吧,每次出门见到他都能听到他嘴里总哼着这首歌:

中国梦太大太大全是个笑话笑话

就算你不吃不喝不玩不耍

他可能给你掺假也可能跟你装傻

但他不会管你落后就要挨打

中国梦啦啦啦啦啦啦……

主任的调儿拿捏的不是很到位,以至于我一度认为他哼的是《啦啦爱》后来在大队书记的纠正下我才知道那是《喜洋洋与灰太狼》的插曲。其实村民们都知道村主任唱错了。不过人家是村里的头头又是老党员,党的宗旨村民们可不敢忘。其中有一条就是:听党指挥,绝对服从。乡下人还是很本分的。

我怀念的其实就像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说的那样: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南老一直是我所敬佩的国学大师之一,人家吹口气都能绝尘而去,我累出屁无非为难空气。瞧人家说的多好了,我看了都脸红。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生活体验。每逢放学归来,就把那个打满补丁的烂书包往地上一仍,两腿并拢,双手叉腰,二目紧闭,下颚微微翘起,待两腮膀充血饱满后作泼妇骂街状对空高吟:

牧羊荆棘内

随牛芳草边

神弓弹飞鸟

华筝冲上天

一曲还未唱罢,顿时周围鸡飞狗跳,牛马俱惊,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按我们家乡话的意思就是:找几个莲针疙墩墩放放羊啦!或者去疙烂草坡坡上溜溜牛啦!因为山头上光秃秃的基本没有草,牵着牛上去的话坐飞机的人看到往往会说:“看人家的民风保留的多好呀,上坟还拉着牛呢”!我有时候心里受了委屈就跑回村里去和王大娘诉说,王大娘是个顶开明的人。总是语重心长的安慰我说:“他们坐棺材天上遨游,咱们坐山头地上放牛”。走自己的路,让记者们说去吧!我当时还不太懂,王大娘就指了指立在路旁掉了皮的宣传标语:珍爱生命,远离愣求。我一脸疑惑地问王大娘,不是毒品么什么时候改愣求了?王大娘站起来欠了欠身,用手拍拍我的脑袋说:“愣求就是毒品,毒品就是愣求”。我听着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表示会意。和王大娘告别后我一溜烟跑回了家,心里不停地默念着王大娘刚才的教诲。“毒品,愣求,毒品,愣求,愣求就是毒品,毒品就是愣求”我在心里正重复着,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两腿一颤摔在地上。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毒品,愣求,毒品,愣求,毒品就是毒品,我就是愣求…

一进家门,母亲一边做饭一边问我今天有什么收获啊!我说有啊。村里的王大娘跟我说毒品就是毒品,我就是愣求。只见她手里的盘子啪的一声就掉地上摔碎了,半个人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别听你王大娘瞎胡说,她才是毒品,你就是愣求”!我一想不对呀!哎妈!你这是在逗我吗?我以为那个破碎的盘可以拯救这个破碎的我,没想到…

很快新闻联播时间到了,“巴以冲突不断升级,伤亡人数持续上升,云南鲁甸发生6.5级地震,国家启动应急响应机制,马航客机无奈坠毁,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惋惜之余不禁叹服王大娘一语成谶,高手果然都在民间啊!听到这儿,只看见院里的老黄牛自豪地抬起头,用苍劲有力的嗓子狠狠地“哞”了几声。这时,村头电线杆上耷拉着的烂喇叭也一改往日的沙哑,愉快地响起了那首英文歌《No-zuo-no-die》,歌声缥缈入云,缓缓地回荡在村子的上空。。。。。。

乡下话虽然通俗易懂,但解释起来免不了有些婆婆妈妈。前两句暂且说到这儿吧。咱这就说说这后两句。

后两句说起来就比较有趣了。神弓其实就是弹弓,古代用作武器,现在是小孩儿玩具。现在都换核武器了,拿弹弓打仗那是找死。飞鸟呢也不是什么天鹅,俺们那儿由于气候条件不太好,再加上治安管理差,大型珍惜类飞禽一般不愿意冒这个险。据我爹和我讲,有一年秋天,大雁去南方过冬路过我们村儿上空的时候,由于天色已晚正赶上大风被迫降落在我们村儿后山的玉米地里。村委会得到消息后立即开会,连夜组织村民动用3个铁锹中队,2个刨斧小分队,1个刺儿丝网集中营进行联合围剿,最终导致200多只大雁被活活打死。为此还得到了县里的表彰,说我们村儿侦查手段先进,维权意识强,对于这种侵犯领空的行为就该严惩!后来这些大雁哪里去了也就不得而知,听村民们议论说早就送上头了。

飞鸟其实就是指麻雀,体型娇小,灰麻个出。一看名字就知道不咋地。凡是和“麻”字沾边儿的没一样好的。大麻、肉麻、麻痹、麻木,咋听都觉得别扭。村里的王麻子年纪轻轻死于自闭症,麻妞今年68岁了还守着寡。虽然不至于谈“麻”色变,但心理上大家都避讳,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对麻雀的普遍憎恶让孩童们对麻雀的集体性攻击的变得理所当然。

我们一般会把打死的麻雀拿来烧着吃,乡下人一来比较穷,肉类比较稀缺,二来村民大多朴实对饮食也没啥讲究。能吃的东西都就吃了。所以粮仓里很少见老鼠出没,为此也饿死了不少猫。

我的弹弓技术呢其实并不算好,天上飞的东西基本打不住。有时候出去一天空手而归怪没面子的就顺手稍只鸡回来。有一回,由于弓身线圈松动,皮筋老化。在射击一只野鸽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个老汉给放倒了。自那以后自尊心受到极大摧残,决定放马南山,弹弓入库,从此退出弹弓圈儿。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天生劣质手脚笨,牙歪眼斜脑袋愣,如果现在我把手中的弹弓拿起,明天将还会有另一个老汉倒下。好友闻讯纷纷赶来劝阻。李大头的儿子率先开口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哎,我早已习惯了他突然间的自我,其实哇全村儿数他不机迷了。接着二黑小愤怒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我估计他是没睡醒,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我懒得理他。不一会儿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A: 半亩方塘一鉴开

没风咋介能打歪?

M:小荷才露尖尖角

这次也许是凑巧

B: 烟笼寒水月笼沙

为何偏要射他家?

M: 我自横刀向天笑

有人没人谁知道

C: 春风又绿江南岸

打死老汉怎么办?

M 天长地久有时尽

是他自己不要命

D 黄鹤一去不复返

留下尸首谁来管?

M 忽如一夜春风来

谁爱搭理谁去埋

E 隔断红尘三千里

我们不能没有你

M 人生自古谁无死

弹弓生涯就到此

话闭,沉默,太阳西斜,余晖掠过窗棱,大家互相打量了打量,起身各自散去。

古话说的好:“一流产成千古恨,再怀孕已百年身”。打老汉容易,打鸟不易,且打且珍惜。。。

说完麻雀的事儿,也该唠唠风筝了。风筝在小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不是很深。我只记得别人的风筝都能在天上飞,而只有我的风筝在地上跑。于是我很纳闷儿就回去问我妈为什么我的风筝飞不起来。我妈见状,咣的一个耳光就摔在我的脸上。“老娘怎么说拴牛的那根儿绳子和堵门的那块儿铁皮死活着不着,闹了半天让你拿去做了风筝了。你也不看看人家的风筝是拿什么做的,你拿胳膊粗条绳子拽块儿炕步大的铁皮,你拉犁耕地呢你?求不懂,屙三桶!”说完,又一记耳光迎面扑来

我把那次发生的情况和王大娘说了,王大娘还是一如既往地给我传递正能量。“别放弃呀孩子,是酒瓶子总会发光的,正所谓:添升我财币有用,千斤洒尽还会买,汪峰过去也是放风筝的,这会儿人家不是也出名了么?”我当时怀疑王大娘是不是有点儿酒精中毒,怎么啥玩意儿到了她那儿都能换成酒瓶子。不过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就没好意思多问。由于那会儿还小不知道汪峰是谁,王大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便把我带回了她们家那台老式的卡拉OK旁,接通电源后摁下按钮,只听得“嘶啦”一声,几近发霉的音响传出了一个已经生锈的嗓音: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后来我长大了去了外地上学接触了许多新事物,也听过了汪峰那首《飞得更高》回想起在乡下的那段沧桑岁月,不免有些淡淡的忧伤。只是时过境迁不知道王大娘还是否在世,如果在的话我只想轻轻滴告诉她:汪峰原来不是放风筝的。

光阴似贱,岁月如梭,一晃几十个年头过去了。当我再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真的就像古诗上所说的“年年岁岁妈相似,岁岁年年爸不同”一切都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我沿着村儿转悠细数着周围发生的变化,顺便也打听到了村儿里的一些人和事。王大娘终因酒精过敏,在一次自行车车祸中不幸生亡。村主任在退休后去新东方学起了裁缝。李大头的愣儿子和老婆吵了一架就上吊了。据说他们祖孙三代都是上吊死的,这东西闹不好也带遗传。二黑小自从离开后一直杳无音讯,去年冬天终于在富士康“一跳成名”,乡亲们都说他这这一跳跳出了风采,跳出了水平。黄昏时分,我顺小路来到了从前溜牛的地方,路旁竖立的宣传标语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油漆粉刷的商业广告。光线昏暗,我近身过去。只见上面模糊地涂着几个斜体大字:“枪支弹药,麻将透视,代办无痛人流”落款:包小姐,电话:138********。我刚掏出兜里的手机,忽然一小孩儿拉着块儿铁皮从我身边飞奔而过。把我的手机碰翻在地。这不是王大娘的孙子么?我顿时肃然起敬,目光盯着他。只见他腰上缠着一大团绳子在夜幕的笼罩下渐奔渐远。。。。。。(完)

你可能感兴趣的:(青春期的文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