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嘉洛的婚礼
2018年08月17日。
这天,是周五,又是七夕节,公司里的男生早早的就开始攒动。好多事情都准备着,充塞在心里,连编程也没了趣味。人们开始期盼下班,憧憬。
我有些心神不宁。好多原因,我不喜欢这样的节日,更不喜欢因为节日被安不下心。同事开着玩笑试着让我心情安静一些,结果我更焦虑了。
更不用提正在群里闹着要分手的胸长——他正在身体力行的践行着什么叫做:劳燕分飞。
对于胸长那些不着边际的理由我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我不相信什么距离,什么叫山东和山西的距离不可跨越。
不行,必须分手。
分你MB,就恨那些打着分手旗号七夕节撒狗粮的。
不期而至,是费嘉洛打来的电话。
“你在干嘛”
“没事儿啊,我在上班呢”
“奥”
“咋了呀。”
“我周末结婚,你想来么?”
“额。。。。倒是可以,在哪里啊?”
“你不知道的?”费嘉洛问到。
我对着手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唐山,我老公唐山的”
“奥,那离着我还挺近,我过去吧。”
“恩恩,能不告诉伟瑞么?”
“哦,可以的。”
挂了电话,我彻底乱成了一团麻。
“胸长,你要是跟你女票今天分手你就是傻逼,大傻逼。”我对着微信群里骂道。
2011年9月2号
你好,我叫郭向凯。嘿嘿。咱们以后就是室友啦
我伟瑞
哇,你胸真大。。。你是男的么。。。
滚,他妹的是不是想死
以后就叫你胸长了,哈哈哈哈
2018年08月17日
今天早早开完了会,老大放我们早点回去了。各同事抱着东西回去找自己的恋人约会了。
我一时在西单没了主意。
沿着长安街向西,漫无目的的走了一站路。
参加过几场同学的婚礼,往往份子钱就是足够了。
但是费嘉洛不一样。
我心里还是挺在意费嘉洛的,我想给她挑点东西。
商场里面芬芳着的气息告诉我,这是七夕节,是给情人挑东西的日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我今天就不该瞎逛。就该早早地回家,在外面逗留的每一分钟都是折磨。七夕节这本来是一个不属于我这种人的节日,或者,即便你想摆脱这样的生活,你也不该选择这样的日子。你最好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老老实实泡着泡面,开一局游戏。或者是回味一部电影的结局。
因为如果你到现在还是单身的话,说明你身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花儿总会开的,你该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你也要反省自己,为什么你的花儿一直没开。为什么你总是看着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在迎风飘洒,摇曳着身姿。或者洒下几粒种子,开出新的花儿。
如果你不是一直在灌溉一朵枯萎的玫瑰的话,你真的该先反省自己。
好可惜,我似乎唱着张韶涵的《复活节》干着一直傻乎乎的事。
所以,活该我单身。
我就这样怀着阴沉不定的心情一直在长安街上闲逛到凌晨两点,一无所获的回家去。
2018年08月18日
早早的上了前往唐山的火车,我一夜无睡意。
我很容易在火车上胡思乱想。
路过天津的时候,我望了一眼这个城市。这城市今天很诡异的发着青色的光。
我在想着费嘉洛。
我想着大学里面写过的文章,多少的文章都有一句:九月的风从云间轻轻拂来,吹动那个穿着湖蓝色连衣裙正怀着无限憧憬的女生的衣襟。
这句子,我还是从一个山大的计算机女那里抄来的,说起来,那个计算机女的同学现在还是我的同事。每每想到这点就想傻乐。
我想就这样认识的费嘉洛。可是现实总不是写小说。我们的相识说起来有点难受。
大二,范一北葬礼后不久,我跑到济南,发疯的想找到江映雪。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有一北的宝宝了。
我就是这样,特别容易冲动,而且是情不知所以的冲动,又特容易搞砸了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种破破烂烂的性格持续到现在,即便是在工作中也是这样。好在同事还算体谅我,经常替我擦屁股,也经常帮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所以,现在的日子还算好过。我也很感激他们。
现在的我,清楚自己当时其实什么也没想好,我就是想看到她。满足我一个高中痴痴单相思两年的却被抛弃的男生无处发泄的情。
他妈的,你不是傻逼你是什么。
我没见到江映雪,心如死灰的挪到了济南站。接到了正要去青岛我们学校看她前男友的费嘉洛。
她前男友残存的良心拜托着他的室友:“这货非要做火车来看我,你把她带来吧,我怕她一个人在路上出意外。”
她前男友就是胸长。
那一周我过得很惨,专业课挂了三门,心仪的妹子在雨中走向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高中的好哥们被车撞成了肉泥,他的女友,是我高中心心念念的女生,传言大着肚子不知道了去向。我很想疯狂一下,又不能学五楼的山爷借着酒劲骂自己的女票骂到狗血淋头。
我所能做的,就是大口干着疙瘩汤,一边在哭。
想不到他俩也在哭。
在我印象中,胸长是一个很坚强的男生。他经历的磨难比我多,看人比我准。他喜欢泼人凉水。
现在的他,叼着舍友的烟。眼泪滴滴答答的淌在脸上。
像我们这种出身的学校,说是野鸡也有人信。我们这样的人,在高考那根线出来的时候,就被撕的支离破碎。可是,既然到了这里,总是想试试,想试试不一样的生活。我们离着穷困潦倒并不是很遥远,我们是被别人推着向前的人。开始我们还会试着去反抗一下,我不否认现在还会有人不放弃这种想法。努力过了这道坎的人,可以让自己的过的更好,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过的更好一些。可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我们总会在各个阶层的生活里面找到一种可以满足自己安逸的那个,来安逸自己。我们傻乎乎的还叫做为之奋斗。
因为穷到阶层而分手的,胸长是我见过的头一个。他死命挣扎的抛开了费嘉洛给他描绘的生活。他不服,他不服自己就只能这样了。后来我们工作后,胸长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这辈子的底子是不如你强了,但是我的儿子一定底子比你强得多。
费嘉洛上火车,从青岛站向西走,回到她的济南,她的山建。
我下火车,从唐山站向南走,找了一家包子铺,一边吃一边发朋友圈。
朋友圈里面好像好几个同事去天津玩的,她们很开心。
我在唐山的西口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大学后面那两年,我找到了江映雪。她安然生下了宝宝。是个可爱的小男生。我曾想认个干亲,结果失败了。
也和费嘉洛保持着联系,她心念着他。
我所遇到的爱情,往往后来都归于可笑的结局。这些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我的傻逼。有的时候又会是因为自己的自投罗网和自讨苦吃,又或是迟疑不决错失良机,又或者轻浮鲁莽贸然冒进。可是归根到底,归结到了自己的懦弱自私与不学无知上。我常笑言,我几乎将被拒绝的各种理由都赶上了。结果到后来,感觉各种女生拒绝我的理由都是千篇一律,似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边边角角串串。伤心么?表示很伤心,真的,真的很伤心。感觉就是一副照妖镜,照的你妖魔鬼怪里外不是人。拖着一副百搭的壳子被各种手指头戳来戳去。
可能也是分人吧,他们就顺风顺水。
2018年08月19日
费嘉洛的婚礼很简单,我躲在一个角落里。意识到其实根本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我突然意识到,费嘉洛要我来的道理。
毕业一年之后,我从深圳回到了北京,和胸长挤在回龙观一间不足九平米的地下室里面。我惶惶不安的找着工作,我底子弱,找工作费劲的要死要活的,连着投了几个同学的公司,都一池鱼燕无消息。后来在首经贸校招的时候终于抽到了一个机会。
费嘉洛在这期间一共来找过胸长两次。胸长还是很热情又带点淡漠的接待了她。
最后一次,是我去北京南送的她。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离着发车时间长了点。我便不着边际的跟她闲聊起来。
费嘉洛停住,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发毛。
“这些年来,我和伟瑞来来回回你也见了,我今天想听你现在的想法。”
我笑了,“我挺支持你的啊,这几年我一直很支持你的。”
费嘉洛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我,“我在家相亲,也遇到了几个合适的。真的,有个各方面都挺适合的。他待我很好。”
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眉间一颤。
“我就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想啊,我真想啊。但是凭什么,为什么非”,费嘉洛语速越来越快。整个人开始颤抖。
我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以我们这种关系该怎么哄。
费嘉洛久久的长舒一口气,“我想听你怎么选。”
我恨站队,我现在很恨站队,尤其是在不情不愿不了解情况下的站队。我这些年,为了这种站队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如果是女生去站队选择,那我十有八九总是那么被抛弃的人;如果面试官去站队选择去留,那么我一般是那个要走的那个人。如果让我来站队,那么往往事后证明,我总会选一条最傻逼最死的快的队伍——率先出局。
“放弃吧”,我补充道,“我不知道。”
费嘉洛显然没想到我这种答案,她也没再问为什么,她抬起头看到我,惨然一笑,“我以为你还会像这三四年继续支持我呢。”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语无伦次中。
“没事,没事,我知道了。”
检票,我背对着费嘉洛离开。
我分明听到了她在抽泣。我回头看她。
“别回头,你走吧!”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傻逼的决定,我觉得这个决定最傻逼。
我竟然真的走了。
费嘉洛再也没有找过胸长。我过了一年从回龙观搬走了。
胸长后来面试阿里成功,渐渐真的像是我们这群人里面的天之骄子。他也终于新交了女票,秀恩爱没个完在群里。
我怔怔望着费嘉洛婚纱的背影。
司仪老套的问到新郎:“你爱你面前这位可爱动人的新娘嘛。”
新郎摸摸后脑勺:“那当然啊,我肯定爱啊!”
“那新娘呢?新娘你爱不爱你面前这位英俊潇洒的男子呢!”
我看到费嘉洛抬起满是脂粉的脸庞,那脸庞我好像从来不认识。
“爱。”漫天都是小星星。
我打开手机,想拍个照片,突然看到胸长在群里活跃。
“我怎么可能跟我女票分手呢!我超爱超爱她呢呢呢呢!”
“我C,你个臭流氓。”我键盘打到
我在北京南站哭成了傻逼。
我在车道沟站哭成了傻逼。
我终于哭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逼。
(完)
(注:本文中出现的人名,例如费嘉洛,伟瑞、范一北、郭向凯均属化名,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