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二臭蛋有点不耐烦了,说:“快走哇,龙龙,不等他们了。”其实看得出,二臭蛋是嫌我和四疙豆说话太多。
“走走走,走走走。”卫民也催。我们刚要走,我注意到大头在一旁有点扭捏地想跟我们去。我心一软,说:“大头,你去不去?”
大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四疙豆马上说:“小逼娃娃家,待叫他去呢。”
“就是。”卫民也说。
“叫这些小逼娃娃家去,让他家大人知道了,又他妈怨咱们呀!”二臭蛋也说。
我又开始当和事佬,对大头说:“你告不告诉你家大人?”
“我不告。”大头着急地说。
“谁告大人,谁是王八蛋啊。”四疙豆来了劲。
“噢。”大头使劲点头。
“别他妈的现在噢的好,一回家肯定告他爸了。”四疙豆还是不愿意带大头去。
大头有点着急:“我才不告呢。”
二臭蛋也没好气地吓唬大头:“你小子要是以后再告你爸爸,我们就让谁也不和你玩。”
“再告你爸爸,我们非把你狗的扔到捞虾米里喝几口水不可。”四疙豆乘着对大头的这股咋唬劲儿,开始有意附和着二臭蛋说。
我们都大笑。
捞虾米并不远,不过不在院里。需要出大院北门,沿着两旁栽着粗粗槐树的土路,先走到柏油马路上。过马路,再沿着一条由窊流河村的地梗上踩出的窄路,走到一段突然下大坡的土涯旁,就能看见捞虾米了。捞虾米其实就是土涯下的一块水塘。这一小块水塘,自我们记忆起就有,就叫捞虾米。去年我们几个家伙夏天大中午去捞虾米,好像是小波,也许是别人,反正是刚搬来院里住的一个新来的,第一次随我们来捞虾米,一走到这个土涯旁,当看到土涯下的捞虾米水塘时,兴奋而又好奇地问:“为啥叫捞虾米呢?为啥不叫湖呢?”
这家伙提了个大家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我甚至都产生了一点嫉妒,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呢?这些新搬来的家伙,问的问题就是怪。有时候,你不由地要嫉妒。还有一点,就是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故意显出比你懂得多。
我一想到类似的事情,总是会不由地嫉妒。当时就不含糊地说:“原来捞虾米不是游泳的地方,原来在这儿主要是捞虾米呢,捞的捞的,叫惯了,就把这儿叫捞虾米了。”
“那这块水塘是从哪儿来的?”像这些问题,新搬来的小波他们都会好奇的要命,问得让我们有点好笑和觉得他们有点傻逼。
“从哪儿来的?原来就有呀!”四疙豆对这类傻逼的问话,也可笑的不得了。
不仅如此,更让我嫉妒的是,后来当我们一溜烟儿跑下土涯,跑过弯弯曲曲小土路草丛旁那口大井时,小波恍然大悟似地说:“噢,我知道了,捞虾米里的水是从这个井里抽出来的。”
我操,像这类比我们先知先觉的发现,都叫我有点不舒服。不过,我没吭声。四疙豆有点憋不住,悄悄说:“傻逼,这谁不知道呢,就显得他知道的多似的。”
小波正说到兴头上:“原来是这样呀,我知道了,半坡上的这口井是用来浇地的,为啥窊流河村把井打在半坡上呢……”
“为啥呢?”松松问。
“就是为了既能浇坡上的地,也能浇坡下的地。”
“那为啥坡下面弄了个捞虾米呢?为啥坡上不修一个呢?”卫民有点傻乎乎地开始对小波的发现感兴趣。要是我,绝不会去问这些显得少见多怪的问题。
小波显得见多识广地说:“坡下面的捞虾米可能就是从井里抽出水后,为省事就手在井的坡下多储点水,下次就省下天天抽水了。储下的水其实是个小水库。坡上面为啥不弄个水库呢?呀,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