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漠没有生命!其实,大漠不仅有生命,而且常常会揭示生命的真谛。
且从耳熟能详的几个传说中,随便撷取一二,看看能否证明沙雅达人的这个观点。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一个专门采购冬虫夏草的药贩子,不幸让一个剪径的刀客,给盯上了。按说呢,刀客可以在任何一个场合,轻而易举地做掉那个药贩子。可是,蹊跷的是,刀客和药贩子偏偏是在一家饭馆里认识的。起初是药贩子需要找个向导,以便穿越一个没有人烟的戈壁。而介绍药贩子和刀客相见的,恰恰是这家饭馆的老板。其实呢,饭馆老板就是刀客的眼线。刀客不可能在饭馆里做掉药贩子,这个道理十分浅显。所以,刀客和药贩子结伴上了路。临走时,饭馆老板还假惺惺地招呼:一路小心!
一路上,满腹经纶的药贩子,讲了许多人生故事。他倒不是为了主张他的人生价值,更不是为了宣传什么主义。药贩子只是用讲故事的方式,消遣消遣旅途的枯燥和疲劳。可是,这些人生故事,却让一个一目不丁的刀客,茅塞顿开。情不自禁地向药贩子吐露了真情一一他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药贩子。
“这没什么!”药贩子说,“人生误入岐途的多了去。回头是岸,金盆洗手,另起炉灶,重写人生!则善莫大焉。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伙做药材买卖。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愿意!”刀客说......
接下来,就是大漠对他们的考验了。
一场罕见的沙尘暴不期而至。沙尘暴改变了地貌,使得熟悉路径的刀客都显得束手无策,他们找不到走出戈壁的出口,就像没头苍蝇似地,在戈壁滩上兜圈子。几天之后,所剩的水和食物行将告罄。两个人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这样吧!”药贩子终于开口说,“你还年轻,所以,一定要活着走出这个大漠。而我已经老迈,儿女成人,老伴早逝,没有任何牵挂。你带上剩下的水和食物,寻找生路去吧!我褡裢里的这些银元,你可以拿去做个小买卖,维持生活。”药贩子解下身上的褡裢递给刀客。“方便时,把我的情况告诉一下我的孩子,这纸上写着我家的详细住址。你问路时,可以拿给他们看......”
“不!不......”刀客说,“我只是个单身汉,也没什么牵挂。况且,我杀过人,罪孽深重。还是你带了食物和水走吧!如果我命不该死,我会想法走出去的。你这就朝南走,或许会有生路。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明年清明,给我的父母,烧些纸钱。我家的祖坟在清川的孤山,你记下了......”
刀客拿刀逼着药贩子,所以双方再也没有推来让去。
药贩子奇迹般地走出了戈壁,采购到了他要的冬虫夏草,而且安全地回到了内地。
转眼到了清明,药贩子想起了刀客的嘱托,便赶到清川的孤山,找到了刀客告诉他的祖坟。并且花钱为刀客造了座假冢,写上了刀客的名字。正当他焚香烧纸,嚎啕大哭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先生,感谢你到孤山代我扫墓,更感谢你让我放下了屠刀......
事情的发展,后来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药贩子不经意讲述的那些人生故事,让一个刀客受到启发,终于弃恶从良,浪子回头!而他们,也成了忘年交,共同经营着冬虫夏草。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六十年代!石油勘探队的一男一女,同样迷失在大漠戈壁。
干粮与水的消耗,使得他们很快陷入了绝境。男的忽然告诉女的说,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即使你我会变成木乃伊。因为,我是和一个我心仪的女人,死在了一起。女的说,先別说死啊活的。虽然这些水和食物,已经支撑不了两个人的消耗。可是,支撑一个人走出戈壁,应当还有希望。你带着这些食物和水走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男人走了,成功地找到了勘探队在戈壁的宿营地。一天后,他和队友一起,返回来救出了奄奄一息的那个女人。他们最终喜结连理,共同演绎了一部《沙漠爱情故事》。
面对绝境,人们会作出各种选择!这两个传说,都是舍己而成人!结果也成全了自己。那是种,升华了的禅意。如果换一种选择,你比如,刀客杀了药贩子,既劫财又夺得了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那结果,会是什么样呢?再比如,勘探队的那个男人,在大漠戈壁,面对一个女人,他具备的优势是绝对的。他完全可以占有这个女人,占有维持生存的水和食物,那结果,是不是类似于谋杀呢!
大漠是有生命的,它尽在不言中,拷问着人们的良心......
(2015.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