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船--骑行

“在下鲁中山区用刀侠客,人称小李飞刀,会飞檐善走壁,跨江河赴湖海,辗转东极,看日出笑晚霞,抚东海听松涛,飞鸟寻鱼,青山卷云,置身其中,方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下之美,无出东极之右。至此,轻帆打满桨,只身打马皮鞭扬,小李飞刀再南下,走尽边疆天下闯!”这是骑行路途中写的,真是侠气冲天,真的要起飞的感觉,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写的。“柔风细雨,鸟鸣人去,风波亭里已无半点风波,可当年在这里含冤被杀的忠魂不会散去,我们会永远铭记,岳飞,岳云,张宪,还有愤而投井的岳飞幼女银瓶,他们留下了千百年的忠烈故事。在这里我突然想起我和朋友徒步去长城,轻抚城墙时给我带来了无尽的震撼,当时疑惑,是什么东西使我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此时在忠烈面前我才明白,是中华民族的坚强,是古代英雄的壮怀,是源自内心最纯洁的正义,是人间永远不会消逝的道理,说不清道不明,但那感觉是如此强烈。厚重的历史如强风似洪流,它裹挟着忠烈的鲜血与坚毅,小人的讪笑与苟且,遥远而清晰的悲鸣,后世连绵不绝的叹息,但是,我相信,其中最洪亮的一定是忠烈们仰天长啸的声音!”这是风波亭里的长久感叹,彼时情景,历历在目。

自2016年5月份泰安至东极岛的骑行之后,因忙于工作,我已有一年零八个月没有骑行了,即便如此,当“骑行”这两个字起于脑海而落雨笔触之时,我的内心还是抑不住激动,涟漪竞起。骑行路上的种种画面扑面而来:暴雨中的只身打马,烈日中的挥汗如雨,太湖畔深夜的诗吟,风波亭里久久不愿离去的悲叹,杨树林掠过耳畔时穿越时光隧道的错觉,落日余晖的梦幻,鸟语花香的贪婪,还有东极岛东岸海平面的那只孤独的船。

骑行给我带来的,不只是这些美好和感动。

骑行是一场与灵魂长时间的深刻对话,在这个灵魂普遍被冷落甚至无视的时代,骑行让我有机会长时间与灵魂单独相处。我问,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答,为了真爱,为了自由,为了梦想。我问,我的梦想是什么?他答,梦想所在,既是心安之地,若你心安,你离梦想就不远。我该如何拥有自己的梦想?你只需要找到你内心的热爱。我何以如此讨厌自己的过去?多数往事甚至不愿提起,若万事都屈从于别人的安排,你自己又是什么?你讨厌的不是你自己,是你从来都不是你自己。如此这般,和灵魂反复问答,有些事情有了问题,有些问题有了答案,有些答案竟也慢慢清晰,更为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有另外一个我站在高空中,他俯视着一切,指导着我的思考,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这算是我在骑行中最大的收获了。

骑行是一场修行。骑行曾让我思考生死的意义,双腿全部抽筋儿的情况下,在痛苦的哀嚎中,我极力保持镇定,在那个傍晚我极限接近生死的感受,现在想想,那简直是我这些年来最深刻的感受了,骑行让我豁达,很多令人郁闷的事情,都在骑行的路上被风雨冲刷,被阳光晒干,被青山绿水淹没,骑行让我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和希望,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骑行让我更加完整,感情更加丰富多彩,就像一棵树,以前我只有枝干,是骑行让这些干干巴巴的枝干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叶子。

想起莱蒙托夫的那首诗,一直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较之于深埋于内心的,皆为微末。我就是那只孤独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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