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个世界上的角色有很多种,我是作为一只狼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在冥冥的安排之中,我并没有选择我自身属性的权利,这就是所谓的天注定。我生下来就是一只狼!我注定会拥有足以切断肌肉与骨骼的牙齿,也注定会拥有足以在猎物的身上留下致命伤口的爪子。这些与生俱来、无法更改的东西是我的徽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奋斗的最原始资本。
我是一只狼,注定了是一只狼。从我被开始孕育的那一刻起,我的属性就无法再做任何的更改了。同样,这个世界在孕育之初也就注定了是这样的一个无法更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生命所能做的惟一的事情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争取自己的生存与理想,世界上的一切矛盾都源自于此。生存、理想以及生存与理想的冲突构成了这个五花八门的世界。
生存是什么?生存就是不择手段地活着。你可以卑鄙,你可以无耻,你还可以下流。只要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好。理想是什么?理想是一种比生存更深层次的欲望。理想是一种信仰,是在生活的积累中所建立的一种信念。它是对未达到目标与完美境界的一种追求。我们不可能改变整个世界,但我们却可以改变她的一部分,哪怕极小的一部分。我想这就是存在的一种意义之所在。
野花在微风中摇摆着,它被牛羊吃了;牛羊在草丛中漫步,牛羊被我吃了。吃草的未必是仁慈,吃肉的未必是残忍。我是一只狼,注定了是一只狼,一只锋牙利爪的狼,鲜血与死亡是我生命的源泉。我只要活着那就必须有什么东西去死。当所有的牛羊都沐浴在阳光里自由自在地吃喝时,那就意味着我死了。
第一节 首先是生存
什么东西都得活着,生存是任何事物的最基本欲望,我也不例外。当这个世界的帷幕在我的眼前拉开时,生存就是我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共有四个兄弟姐妹。我们都一起静静地躺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那时的我们都太过于渺小。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力。我们要活着,可是我们那时的生存却只能依赖于外界的恩赐。我们惟一所能做的就是挤在一起互相簇拥着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母亲的归来。因为母亲回来了那就意味着有奶水吃,我们每一天的欢乐都被浓缩在了那个短短的时刻。
母亲回来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力仰起头,用嘴巴去寻找奶水。没有谁教过我这样做,这是地道的一种本能,这是经过千百年的进化之后所形成的一种优点——没有这种优点的一切生物都早以被这个大自然所淘汰掉了;没有这种优点的一切生物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每当我用幼小的嘴巴衔起一只乳头时,就会有一些香浓的乳汁流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的周身上下都会感觉到暖融融的。这时我就会感觉到这个世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近乎于一种完美。
可是这个世界毕竟是现实的,美好通常十分短暂。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能感觉到幸福而就永远定格在那里。时间总是要向前流动的,这个世界总是要向前发展的。不久之后,就在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的时候,我就体会到了这个世界最最真实的一面。
四只狼崽对于一只母狼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随着我们一天一天长大,奶水开始变得不够吃起来。我们几个狼崽在一种沉默中都能感觉母亲的乳头在一天比一天干瘪。四只小狼的确有点太多了,平均分配那些奶水是不现实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只狼会认同那种愚蠢可笑的作法。为了食物,为了能活下去,我们几个还没睁开眼的小家伙开始了激烈的对抗。争夺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生存是任何物种的第一需要,那是一个生命最最基本的欲望。当生存的矛盾被激化到一定程度时,武力就变成了解决这种问题的惟一方式。
我们还没有长出牙齿,我们也还没有长出爪子,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进行殊死的拼杀。我很快就学会了用后肢踩着我的兄弟姐妹们的头颅去争抢那些珍贵的奶水。每当我用稚嫩的嘴巴死死地咬住一个乳头时,每当那些香浓的奶水流进我的身体时,就必定会有一个我的兄弟姐妹在我的脚步下痛苦地哀嚎。我必须要这样做,因为如果我不能把它们踩在我的脚下,那它们就一定会把我踩在脚下。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那就意味着饥饿。而饥饿并不意味着有什么东西会同情你、可怜你。反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的饥饿而默默地鄙视你。饥饿就是饥饿,地地道道的饥饿,它撕心裂肺,它万刀穿肠,它和死亡挂钩。
狼窝里的竞争是赤裸裸的,没有谁会掩饰它生存的欲望。每当母亲回来时,吸吮奶水的声音和绝望的惨叫就会在这个不大的洞穴里此起彼伏。不久之后这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就有了一个确切的结果。
一天早上,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我感觉躺在我身边的一个身体没有了任何温度。我用身体向它拱了一拱,它也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反应。它死了,它是我们四只小狼中总抢不到奶水的那一只,也是我们四个中最瘦弱的那一只。此时此刻它已经不再是一个活泼的生灵,而只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它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它没有能心狠手辣勇敢地活下来,所以它静悄悄地躺在那里死了。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它还没有来得及亲眼看一下这个赋予它生命,可是又让它惨死的世界。只过了一小会儿,它就被母亲从我的身边叼走了,从此不再回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这样的残酷。它不会给那些弱者一丝一毫生存的机会。你只有鼓足勇气,奋勇向前才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里没有那些虚伪的“仁道”可言。因为“仁道”并不符合自然的法则,而自然法则却是无可改变的规律。如果你能活下去,那你就得心狠手辣勇敢地活下去。如果你活不下去,那你就找个安静的角落静悄悄地去死。生生死死的真理就是这样的清晰明了,就是这样的直白简单。这条简单的真理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准确地运行了几十亿年,在未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的对手少了一个,日子变得好过多了。争抢还是有的,不过已经没有前些时的那样惨烈了。我知道,我和我兄弟姐妹之间在这黑暗洞窟之中的争夺,只不过是更加激烈竞争的一个小小的预演,你死我活的故事这才刚刚开始,真正血腥的场面还远没有到来。在这次低强度的生死对抗中,我悟出了一些小小的道理。竞争的实质可能分成两部分,一是你自己的求生、求强,而另一部分就是打击你的对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打击你的对手可能比你自己的求生更重要。而生存就是坚持活着,坚持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卑鄙与下流的手段,其间还掺杂着一些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虽然这很不容易,不过只要坚持到底,也就活下去了。
在半饥半饱中,我咬紧牙关,与我的兄弟姐妹们苦苦拼杀。我不希望在一种沉默中静静地死去,我不希望在明天到来时我静静地躺在什么地方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我要生存,我要坚持,我要活下去……
在坚持中我慢慢成长着,终于有一天我能用我自己的力量来睁开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灰色的,在我的头上、脚步下都是一些灰黑色的泥土。在这些灰黑色的尽头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光亮的出口,那个光亮的出口在母亲身体的遮挡之下若隐若现的放着一缕颇为神秘的光彩。
我知道,在那缕光线的背后就是外面的世界。那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充满了未知,我的内心之中也对那些未知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渴望。我相信那个世界一定会比这个黑暗、潮湿的洞穴更精彩——它一定是鲜艳的,五光十色的。不过我也更加有理由相信,在那些鲜艳与五光十色的背后一定会有一番更加惨烈的你死我活。只有足够强的生物才能在那里活下去,在那里所有的软弱、怯懦都将被统统淘汰。
时间在一天又一天地流逝,然而我并没有让时间虚度。在奶水的滋润下,我一天天强壮起来。终于有一天我用我还算柔弱的四肢支撑起了我还算柔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那个光亮洞口走去。我对外面新奇世界的渴望远远超出了我对未知的恐惧。我相信我在狼窝里能活下来,我在狼窝的外面也可以活得一样好!
我用我的四肢一点点地挪动着我的身体。近了,越来越近了,我的鼻子已经可以清楚地闻到一种清新的气味。那个洞口也似乎越来越亮,光线在向我一点点的逼近,我已经能通过那个洞口非常清楚地看见那亮蓝色的天空!向前——!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把我的头颅伸出了那个充满了黑暗与潮湿的洞穴。一切都很耀眼。透过那些强烈的光线,我看见了太阳!我看见了大片蓝色的天空,还有那些在天空下悠然自得的白云。我看见了那些青青翠翠的草,我看见了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世界上的一切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全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青青翠翠的草在太阳的毒晒下不堪重负地弯着腰,在草地上面爬着几十只正在舔去牙齿上血迹的同类。在狼群中间有一头高大的公狼,它是我们这个群体的首领。很明显它是整个狼群之中最强壮的一只。它是整个狼群的力量核心以及精神的领袖。它在这个狼群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信。从它瞳孔中流出来的眼神藐视一切,从它唇边支出来的牙齿锐不可挡。它那强壮的四肢似乎可以支撑起一切的负担,它那血肉的身驱似乎比钢铁还要坚强。它的神态与众不同,它的每一个姿态都显得威风凛凛,一动不动的它就像是一尊雕像。
我能感到从它的体内散发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我着迷,也让我感到一种压抑。世间的一切在它冷冷的扫视之下似乎都变得分外渺小,再强大的力量似乎也无法把它击倒。
运足力气嚎叫
我运足了我的最大的力气向趴在地上的狼群嚎叫,我想用我的叫声来引起它们对我的注意、声明我的存在。可是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它们没一个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最客气的只是向我动了动耳朵。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我的声音在它们的耳朵中还只是噪音,而不是必须尊重的意见。
可我的弟弟妹妹却听到了我的呼喊,它们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跌跌撞撞地爬出了黑暗潮湿的洞穴。
别的母狼产下的幼崽在听到我稚嫩的声音之后,也陆陆续续地从别的地洞中爬了出来,一共有几十只之多,它们穿着或黑或灰的皮毛,一爬出洞口就用最大的嗓门向天空中高叫。它们用声音来宣誓自己的存在,用声音来比试彼此之间的力量。我则用我的行动来说明我的强壮——我用我那还有点摇晃的身体向它们中每一个正在高叫的幼崽扑击,直到它们停止喊叫并向我低头为止。和成年的狼相比我缺乏力量与速度,可是我要在与我同龄的幼崽间树立起我的绝对的威信。
最后,每一只幼狼都在我的扑击下停止了呼叫,包括我的弟弟和妹妹。它们在我四周围成一个圈,并垂下了耳朵与尾巴,低下头来向我致敬。我则抬起我的下巴一动不动的站在当中,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第二天,狼群给我们这些已经可以出窝的小狼们带回了一块肉,并把它扔在草地上。那块肉令我终身难忘,那是我的第一餐固体食物,被扔在了地上的肉块还在向外泛着血丝,那些还向下滴着的鲜血给我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如果我被剥掉了皮毛,那么我的样子就会像这块肉一样。我和众多的小狼们一起冲上了那块还在滴血的兽肉,我们用我们的牙床在撕扯那块不大的肉。我得到了其中较大的一块,我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当别的狼已吃完了它们抢得的那一份之后全在眼巴巴地望着我,它们中没有一个敢冲上前来抢我围在怀里的那一块。我若无其事地慢慢的用牙床品尝着那块肉的味道。我总是先在嘴里把那肉的血水轧出来喝下去,之后再用牙床慢慢地磨那块肉,以求在嘴里把肉块变得尽量的小一些。当我慢慢地吃完我抢来的一份之后,我意犹未尽。我在脑海中慢慢策划着在明天我如何能抢到更多。
第三天,出去狩猎的狼群又给我们带回来了一块肉。这次我改变了我的方法,我冲上前去,站在了那块肉上并向四周围过来的伙伴们支出牙床,向敢于把嘴巴放到这块肉上的每一个同伴挥出我的爪子。我的小爪子在那个同伴的脸上留下了纪念,它呜鸣着跑掉了。我完完全全地霸占了那块肉,我心安理得地独自趴在那块肉的面前大吃特吃,余下的狼崽们紧紧地围着我,眼睛则死死地盯着那块肉,没有一个再敢上前。我慢慢地吃,细细地尝,我尝到了“强大”的滋味。我发誓要保卫我霸主的地位,因为优先进食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壮。
我们的牙齿慢慢长齐了,我现在可以不费力地从一块肉上用我的牙齿咬下一块来。一些细小的骨头也挡不住我的牙齿,它们会在我的嘴里咔咔作响直到我把它们吞下肚去。和我同龄的狼中,不断有向我的权威挑战的,妄想在狼群带回给我们的肉上先下口为强,这些挑战者们用它们的牙齿和爪子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伤口。可我却没有给它们一次可乘之机,我用我的牙齿和爪子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了更深的伤口。我顽强地保卫着我的那块肉。它们只能继续用眼睛看着我趴在那块肉上慢慢进食。我进食的时候会慢慢地扫视着注视着那块肉的众多眼睛,个个的眼神中都流出了饥饿的光芒。强者生存,这就是竞争!没有能力活下去的就去死,这就是真理。在痛苦的坚持中坚持到底,这就是生存!
湿润的雨季就要过去了,艰苦的旱季就要到来。地面上由积水构成的一个个小水塘已经慢慢缩小、消失了,地上的野草慢慢变成了黄色。干旱席卷了整个草原。日子开始慢慢变得难过起来。
母亲早已经没有了奶水,食物也越来越难以得到,狼群带回给我们的肉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会二三天不给我们带回来吃的,每次带回来的食物也总是叫我先吞吃大半,饥饿降临到了狼群的头上,尤其是我们这样当年出生的小狼的头上。一只最瘦弱的小狼在连续多天没有得到食物之后终于倒毙了。我们在经过它的尸体的时候会偶尔看上它一眼,没有一只狼对它表示出同情,也没有一只狼对因我的霸道而导致这只小狼的死亡而不满。因为,为了这个种群的生存,它们要的不是最可怜的,而是最出色的。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着就是第三个,幼狼在以两天一只的平均速度死去。狼群中的成年狼也都变得越来越瘦,毛色也慢慢变得没有了光泽。可是狼王却是例外,它还保持着比较健美的体形和有光泽的毛发。我知道,保持这种良好状态的唯一办法就是其它狼的饥饿。
由于饥饿,幼狼中最强壮的我也有一些吃不消了,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渗透着对食物的渴望。在白天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几只幼狼会蜷缩在窝里避开太阳的直射,以保存我们珍贵的体力。那些体力是我们下次争食时的资本,而现在每一次争不到食就会意味着百分之一百的死亡。
狼群又是三天没有给我们带回任何的食物,包括我在内,只剩下几只幼狼还在苦苦支撑,其中还有一只已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我们都估计它不会活过今天晚上。狼王似乎不愿意我们这一群新生力量就这样被毁灭,它希望我们用自己的力量来为自己的生存奋起一搏,虽然这样做留给我们的机会并不大。最后它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天我们这些幼狼将和狼群一起出征去捕猎。
在骨头中吮出一些油
在骨头中吮出一些油
第二天早上狩猎的狼群出发了,在骨瘦如柴的成年狼的后面,跟着几只也是同样骨瘦如柴的小狼。我咬着牙忍受着饥饿与高温带给我的双重痛苦,拼尽全力跟上狼群前进的步伐。一定要挺住!一旦掉队就要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在已经没有几根草的大草原上,狼群排成扇面向前搜索前进。每一只狼都期待着能有所收获,因为如果没有收获的话,明天早上能站起来的狼会比今天更少,狼群的实力已经很弱了。
在走了很长时间之后,我们发现了几只和我们一样瘦的如同骨架般的黄羊正在有气无力地啃着地皮。狼群无声地包围了过去。我和狼王一起趴在一个土堆的后面,狼王睁着一只眼睛以确定这几只黄羊中谁是牺牲品。我则闭着眼睛想如何能在众多的成年狼的嘴下为我自己争取到一份宝贵的食物。我不想就这么在饥饿中死去,我要生存。
包围圈越来越小,终于,那一小群黄羊中的一只发现了我们,并在第一时间向它的同伴们发出警报。一群骨瘦如柴的黄羊开始奔跑,在它们的蹄下扬起了尘土,在尘土的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同样骨瘦如柴的狼。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狼长着锋利的牙齿,那些羊并没有;狼长着可以致人于死命的爪子,那些羊也没有。我可以在地洞里安然度过我的哺乳期,可是那些羊却并没有我这样幸运,它们必需在出生的几分钟之后就要学会奔跑。但在实力面前这个世界却又是那么公正,跑得快的就可以活下去,跑得慢的就得去死。羊是这样,狼也是这样!
一只年老的羊慢慢地跑不动了,它已经没有了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力气。狼王第一个扑了上去,用牙齿把身体吊在了那黄羊的脖子上。那只羊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整个狼群都已经扑上去了,那只羊的尸体停止了痛苦的滚动,它用它的尸体为大自然的进化与我们的生存做出了最后一份牺牲。狼王开始向每一个试图逼近那具尸体的狼发出警告。在狼王锐利的牙齿面前,狼群中的每一只狼都停止了向前的脚步。狼王开始用牙齿撕扯那具尸体上鲜红的血肉。余下的每一只狼都在一边瞪着绿色的眼睛,一边舔着干裂的嘴唇。
狼王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它抬起了头用舌头舔去粘在嘴边的血迹,慢慢走开了。余下的成年的狼扑了上去,我试图在它们枯瘦的腿之间找一个缝隙,好能把我的嘴巴伸进去。可每一次当我的嘴巴要碰到肉时,成年的狼会用比我强劲的身体把我挤开。
成年狼全吃完了,地上只给我们几只小狼留下了几根还带着血的骨头,我站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根骨头上面支起我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牙齿,冲正在向骨头逼近的伙伴们发出警告,我开始贪婪地舔吃那几根骨头。我的同龄伙伴们嗷嗷地叫着,可是没有一个敢冲上前来向我的权力挑战,一会功夫那几支骨头就从鲜红变成了惨白,我却还拼命地用牙齿挤榨那些白骨,以求在那些骨头中再吮出一些油来。
以后的每一天,我们几只小狼都要跟在成年的狼的后面一起在空旷的土地上拼命奔跑,无论谁被落下那么它就再也没有生存的可能了。每次还是狼王吃完之后,再由其它的成年狼们抢食,最后才轮到我,最后的最后才轮到我同龄的伙伴。竞争的方式有所变化,我不必再用后腿踩着它们的头颅。但本质是不变的,总会有什么东西去死,我只是尽我所能让死去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