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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带孩子看完电影出来,才发现外面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幸亏陈清早有准备,撑着伞,跟孩子飞奔回家。
一间卧室里躺着公公婆婆,一间卧室里躺着老公梁永福。梁永福身上酒气冲天,呼噜震天响,衣服也没脱,就那样摊手摊脚成大字型躺在床中央。
陈清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梁永福以前不这样。
俩人刚谈恋爱那阵,他天天换衬衫。结婚后也一直保持干净整洁的习惯。
陈清是个稍稍有点洁癖的人,宁愿累,也要每天换洗衣服。她一般都是手洗,因为机洗的衣袖、领口这些地方不干净。
梁永福爱干净,但身懒,所以婚后都是陈清收拾。后来有了孩子,她要忙孩子忙家务,再收拾梁永福,渐渐地失了耐心。
她经常嘟囔、唠叨。在她的督促下,梁永福也试过干些家务:洗衣服,扫地,洗碗之类,但效果都达不到她的要求,反而要让她花更多时间去弥补和完善。她更厌烦了。为此,两个人吵过多回。
正巧,公司有个项目在外地,梁永福干脆向公司申请驻外,一去就是四年。
可能是指望不上了,也就不失望了。分开后,两夫妻矛盾反而少了。
婆婆帮着做家务,陈清则一心扑在孩子的学习和自己的工作上,梁永福的工资卡也在她手上,家庭平静了。
02
被陈清刺激多了,梁永福憋足一口气,总想干出个样子给老婆看看,也想借这个项目,在领导们面前争个面子。
干工程的人都知道,任何项目,对工作节点的考核都非常严格,有些重要节点,晚一天都不行。
但是干活的队伍来自五湖四海,素质参差不齐,他们总是给钱就干,没钱就不干,有合同也不行。
工人要吃饭,工头也没办法;公司制度是硬杠杠,承包内容没干完,没法结算;付款流程要审批,不能违规。梁永福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和承包队伍扯皮上了。
有时候,明知道马上要考核,队伍偏以此要挟要钱,公司制度违反不得,怎么办?梁永福只好自己掏钱垫。
钱从哪里来?他办了七八个银行的信用卡,打时间差,来回捣腾。七捣八捣的,竟然也坚持到项目结束了。
梁永福原想着,等结算完,自己垫的钱也就拿回来了,信用卡一还,项目也顺利完工,啥事都摆平了。不成想,结算过程中竟出现了问题。
他垫的钱,虽然有证人有付款信息证明,但有些东西实在没办法按公司的审计制度要求出具正式发票,这样,财务审核通不过;还有些内容,过程资料保存不完善,没办法核实具体成本,领导不给签字;加上之前在项目上和他有分歧的人在领导面前点眼药水、打小报告,他的日子难过了。
资料报上去,两个月了,进展不大。
信用卡的还款提醒不管这个,每个月都是按时发过来。
工程结束,他回本地上班,天天回家,陈清顺理成章地看到了这些短信。
家里的火药库爆炸了。
03
屈指算算,这几个月,两口子为这事已经吵了不下八回。梁永福能不心烦吗?男人心烦,能不喝酒吗?小俩口吵架,老人和孩子能心安吗?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从孩子小心翼翼地眼神里,陈清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庭就要摇摇欲坠了。
她开始把注意力从丈夫身上投向自身——依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归根结底,自己也要强大起来才行。
陈清大学学的是文科,英语过了六级。工作后,因为喜欢,还一直坚持着自学,英语相当不错。平时,工作中有涉及英文的内容,她都能应付。
她想着:能不能开个英语辅导班,招几个学生,增加点收入。反正每天也要辅导孩子学习,放一只羊和放一群羊没啥区别,还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她在几个群里发了消息,没过几天,真有人联系。
经过面议,一共招了五个孩子,都在家附近,和儿子年级差不多。
谈好费用,定了时间,开始上课。
有辅导儿子的经验,课程进行得很顺利,她又融入了些互动游戏环节,孩子们反应相当好。
相继有人介绍新学员过来,辅导班规模不断扩大。
对于她开辅导班这件事,老公梁永福,开始时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则越来越沮丧。
沮丧的是,陈清虽然不太关注他了,但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轻蔑。
他算是明白了,在陈清这里,他是别想找到什么自尊了。
04
学生里有个孩子叫王佳宝,和陈清的儿子特别投缘,除了上课,两个孩子经常约在一起玩。
相处中,陈清得知,王佳宝的妈妈因为工作关系,长期在外地。爸爸王祈开了个装修公司,一天到晚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工地,如果不上课,平时就孩子一个人在家。
知道这个情况后,征得王祈同意,陈清就经常带俩孩子一起玩。王祈很感激,就送些小礼物,有时还会主动负责接送。就这样,二人慢慢熟悉起来。
之后,陈清才知道,王祈和老婆早在三年前就离婚了。
“我那阵生意上遇到些问题,赔了一大笔钱。孩子小,家里老人身体也不太好,她经常嘟嘟囔囔,后来,发展到动不动摔盆子撂碗。我心情不好,也受不了她的轻视,就老跑到办公室睡。她以为我有了外心,一堵气,和一个一直追求她的老同学好上了……”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只需要顾好外面,女人不但要顾自己的工作,还要顾孩子、顾老人。家里大大小小每件事都要操心,加上生理原因,没有安全感,情绪多变,在所难免。”
陈清不知道是在替王祈的老婆解释,还是在为自己辩解。
“有时候,女人闹脾气,并不是真的在闹脾气,她是在说,我委屈、难受、压抑,你要知道,要明白,要理解我!”
王祈说,这些,他后来也明白了,但是,已经晚了。
相处的日子多了,两个人都发现,他们身上有许多共同点:都爱读书,爱思考,都自尊心强,能力强,都不满足现状,追求上进。
于是越聊越投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蓝/红颜知己。
05
那天,梁永福的结算审核结果出来了,有七八万块钱报不了。陈清立时就炸了,和梁永福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
大太阳底下,她拿出手机,不知道该拨给谁。鬼使神差地,拨通了王祈的电话。
王祈来得很快,带着陈清向郊外走,一路上不多话,只静静地听陈清发牢骚。
陈清大大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多了。再看身旁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
王祈默默抽完一支烟,说:“这些事我都经历过,所以每次看到你这样,说实话,我就很心疼。”
听到自己一直盼望的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陈清有点吃惊,又有点欣喜。她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摆弄着衣襟。
一阵沉默,有只胳膊伸过来。转眼间,陈清被拥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隔着衣服,她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她脸红耳热,但是,依然没有动。
男人的手在她脸上摩挲,长着茧子的大手划得她的脸有些疼。然后,一双呼着热气的嘴唇印在了她的脸上。
陈清感觉自己胸膛里也有个东西在“砰砰砰”地跳,她的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等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一个男人站在床边,背对着她在脱衣服。
她“欻”地坐起来。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是王祈,只见他边笑边拥上来:“怎么了?”
陈清的脑子里又粘成了一团浆糊。
她觉得不应该这么做,但,隐隐地,又舍不得放开,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蹦着跳着要窜出来:“让我也疯狂一把吧!我太压抑!活得太委屈了!”
又有一个念头在说:“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男人强壮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双手在她身上狂乱地抚摸,几次试图突破。
她紧紧抓着裤腰,脑子快要炸了。
“不!”一声无意识地大喊,男人竟然被推开了。
“我们不能这么做!”她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跑到门边,像说给自己听似的,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不能这么做!”
然后,拉开门,仓皇而逃。
男人愕然地看着门口,半晌不语。过了几分钟,颓然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摸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06
陈清进家门前,心里还忐忑不安,虽然最后没怎样,但她总觉得对不起老公、对不起孩子,对不起这个家。
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差点毁了它。
她小心翼翼,生怕梁永福发现蛛丝蚂迹。
梁永福却一反常态。先是主动向她汇报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动向,和那笔结算的整个处理过程,包括每位领导怎么说,他都想了哪些办法,找了哪些关系,甚至差点和个别人打起来,一点一滴,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梁永福还诚恳地表态:“一次我吃了大亏,但是,老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会吸取教训。这次损失的钱,一年之内,我一定给你挣回来!
他还表示,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孩子眼看就要小升初,他已经联系了一个单位,待遇还不错,以后就不去外地了,一家人守在一处,这样她的压力也能小点。
陈清热泪盈眶,她本就内疚,老公一番表忠心,就更愧疚了。
当晚,夫妻俩久违地温存了一番。
陈清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家前,梁永福早收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王祈打来的,只有几句话:“你老婆没上钩。你老婆是个好老婆!你要珍惜!”
原来,在陈清和王祈第一次带着两个孩子玩时,梁永福就知道了。
男人们都是小心眼,都是马克思主义手电桶——只照别人,不照自己。自己在外面怎么玩都行,媳妇和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那就是不许!
梁永福敏感地意识到,危机来了。他也曾争取过,但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没猜准陈清的心思,总是惹得她大怒,将彼此推得更远。次数多了,他争取的心思也慢慢淡了。
他想,与其这样,不如早做打算。家里没多少财产,无所谓怎么分割;但,儿子,是绝对不能叫别人做爸爸的。
他通过渠道,打听到王祈最近正巧有一笔工程款,在朋友公司结算审核时卡了壳。于是,他和王祈私下见了一面,委婉地暗示,如果能帮忙做个局,拿到陈清出轨的证据,他会请朋友帮忙,结算数字上还有得商榷。
多年浸淫其中,他和王祈都知道,这工程结算环节,“商榷”二字动辄涉及的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经济效益。他不信,这个男人不上道。
果然,王祈同意了。
之后,陈清和王祈的每一次接触,都在梁永福的掌握之中。
他也很难受,但没办法——既然事态他无法控制,那么,先做好防范措施吧。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怕极了。万幸万幸,陈清用理智战胜了心魔,他们的家庭保住了。
他想到了陈清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他感到,自己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