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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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过张嘉译等一众实力派演员主演的电视剧后，近来抽空借读这部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原著，合上书，觉得还是感触良多的。

        作为黄土高原的一分子，由于故乡陇中靠近小说发生地，风土人情也与关中一带较为接近，因此内心深处对陕西作家的作品有一种特殊的共鸣与亲切感——从初中所读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三部曲到贾平凹游甘肃后所作的《定西笔记》，陕西作家的书中都有一种浓浓的悲天悯人、反思历史的现实主义情怀，但创作风格也有云泥之别，有时仿佛读到了余华的冰冷质朴，有时又可见莫言的光怪陆离。

        《白鹿原》作为陈忠实一生垫棺作枕的代表作，从中可读出多种文风的有机融合，能读出怪诞故事中确实蕴含着的历史思考与人生哲学，被誉为东方的《百年孤独》或许并不为过。“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我也想不出除了巴尔扎克，还能有谁的哪句话对这本书作一个更为言简意赅的概括了。

        没错，白鹿原上发生的故事就是中国农村近现代变迁秘史的缩影——隐藏着苦难与抗争，隐藏着欲望与悔恨，隐藏着杀戮与救赎。它远不止外人眼中充满血腥、色情和封建残余等争议，被加入大学生必读书目是有充分理由的。白鹿两姓在原上祖祖辈辈的变革，充满戏剧色彩，又富于警世意义。

        白鹿村的两大宗族：白家与鹿家，鹿家祖上靠隐忍报复发家致富，白家祖上则靠勤恳劳作聚少成多，最后族长白嘉轩与乡约鹿子霖的晚年光景对比，似乎更印证了宿命的天公地道。而小说大部分所在的矛盾的历史背景：国共合作与冲突，也塑造了不少具有矛盾性格的鲜明人物。陈忠实以公正无偏倚的态度，述说了国与共两方各自的功与过，并最终成就或埋葬了书中众多人物，对历史的深刻见地令人叹畏。

        书中最让人浮想联翩的情节，大概就是那轻盈飘飞于原坡的白鹿精灵了。白鹿这一意象表现在白灵牺牲之时的托梦、朱先生仙逝之时家人的幻象，与灾荒年间原上白狼的恐怖传说和瘟疫降临时田小娥的恶灵附身相比，似乎更验证了“人在做，天在看”的因果祸福论，隐藏着最简单的大道理：好人行好事，不一定有好报；但作恶早晚会在将来的某一刻让自己或自己身边之人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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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一部语言通俗的小说，但还是有一些经典句段、对白说得很精辟的，体现了作者质朴的人生态度：

1、「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体验呼唤未来的生活，有一种对生活的无限热情和渴望。」

2、「人是个贱虫。人一天到晚坐着浑身不自在，吃饭不香，睡觉不实，总觉得慌惶兮兮。人一干活，吃饭香了，睡觉也踏实了，觉得皇帝都不怯了」

3、「世上有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有的事看见了认准了，必须说出来；有的事至死也不能说。能握住什么事必须说，什么事不能说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4、「砥柱人间是此峰」——朱先生一次对华山，一次对鹿兆海题的字（原诗《登华岳南峰极顶七绝》：踏破白云千万重，仰天池上水溶溶。横空大气排山去，砥柱人间是此峰。）

5、「一个靠绳索捆绑的士兵所支撑的政权无疑是世界上最残暴的政权，也是最虚弱无能的政权。」

6、「世上除了自个还是自个，根本就没有能靠得住的一个人。」

7、「读书原为修身，正已屠能正人正世；不修身不正已而去正人正世者，无一不是盗名欺世；你把念过的书能用上十之一二，就是很了不得的人了。读多了反而累人。」

8、「滋水县境的秦岭是真正的山，挺拔陡峭巍然耸立是山中的伟丈夫；滋水县辖的白鹿原是典型的原，平实敦厚坦荡如砥，是大丈夫的胸襟；滋水县的滋川道刚柔相济，是自信自尊的女子。」

9、「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方敢对青天。」

10、「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