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在 再苦也甜

          (张振重,原永年地税局局长,虽为官员,但不忘读书写作,知识渊博,为人厚道,文章写的好。这篇用真情写的文章,读后让人感动)     

                  有娘在 再苦也甜 

              ——写在清明节           

                    作者:张振重 

      我家是肥乡县最东北角的北口村。与曲周县的赵固村各路相望,算的上是穷乡僻壤。 

        在计划经济年代,一天的工分值一毛二分钱。群众编顺口溜说“辛辛苦苦干一天,卖不了一盒“红满天”(红满天香烟一盒一毛三分钱)。我姊妹五个(弟兄四个、一个姐姐,我是老幺,一家七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姊妹妹围在娘的身边就没觉得苦过。  记得大约六十年代初,春季的一天,太阳已是正午偏西了,饿的我肚子咕咕响,我向娘要吃的,娘说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只见她从堂屋到东屋,在从东屋到堂屋来回走。爹蹲坐在东屋门弦上眉头紧锁不吭声,可能是无米下锅在发愁。不也会儿,做饭屋的传开了风箱嘎达嘎达响声,那是我娘在烧火做饭了。我们姊妹五个就围在了娘的身边,等待着锅里的美食。等啊盼啊,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都争着要掀锅先吃。娘说话了,谁也不能抢,谁最小谁先吃,理所当然是我第一个吃了。当掀开锅时,不知是谁说了声,还是煮红薯干呀,也不知道谁还了句,嫌孬甭吃。娘说,快有好吃的了,麦子都秀穗(抽穗)了,“小满”见“三新”(蒜薹、西葫芦、大麦)。娘问我要是馒头你能吃几个,我指着我大哥的鞋说,像鞋那么大能吃仨。在最难的时侯,是在向我憧憬着未来。说着说着一锅热气腾腾煮红薯干就好了。娘第一个给我盛了一碗有干有汤,我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大口大口的吃着…...。搖到最后娘吃到嘴里没有,爹吃上了没有我是不得而知。常常听我姥娘(姥姥)说,小孩一天有点吃的就饿不死。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着昨日,在憧憬着未来中度过,在盼着长大。 

      在农村有这样说法,“冬天是给好家儿(指富人)过得,夏天是给穷人过得”。因为冬天冷,没有棉衣服,穷人怕过冬天。姊妹多,衣服一茬接着一茬穿,当轮到我时无论啥衣服都破烂的不像样子了。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的冬天下雪了总感觉脚冷,实际是鞋底磨透了,直接与地面接触,哪能不冷啊。为了脚不冷,一般在每节课前或课堂末都要朵朵脚,脚冷的问题就解决了。但更难的事是下雪了,天稍暖雪化成了水,虽说从学校到家五百来米,光走一趟还好说,但要整晌穿着湿鞋在寒冬腊月的滋味确实难受,就像针扎似的,有时就没有了知觉。因为怕冷,自己偷偷穿上了我爹的胶鞋,因为鞋子大,我自己往里面填了点麦秸,那种暖和劲是从未有过的,难以想象出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暖个的鞋。那种冷和暖的巨大反差至今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还记得一年的夏天,屋里热的不能睡觉,在院里铺个草柵就睡了。睡到半夜时,突然发现一个黑牛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直叫唤。娘抱住我头说,咋了咋了。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只见娘双手合十,在向天祷告。睡吧没事,是你眼离了(看花眼了),啥也没有。这时,我感到,娘,就是天,娘,就是神,在娘身边啥都不怕。

        我娘是1988年8月3日(农历六月 二十一日)去世的。娘走了,天各一方,站在娘的坟前愿意跟娘说说话: 娘啊娘,如果您还健在,就再一不用为房子漏雨发愁了。原来的土打墙、黍秸房顶,已经换成了真砖到顶的瓦房和平房了;娘啊娘,您再也不用为每天做饭用面糊住锅底缝隙,为漏锅而发愁了,现在已换了一口崭新的大锅;娘啊娘,您再也不用为无米下锅发愁了,再也不用我爹带着我大哥、二哥下山东要饭了。因为,大哥和我姐有自己的承包土地,家里的粮食大屯满,小屯尖,还有农保;二哥三哥和我都有退休工资,生活有保障;娘啊娘……;娘啊娘……! 

      娘您在世说:没有了爹,塌了天,没有了娘,散了班。娘就是根草腰(草绳),笼络着这个家庭。的确是,您在哪里我们就跟着您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娘在世,娘,就是家,有娘就有家;娘走了,家在哪?”

      (注:最后一段是赵金海老师《娘,走了,家在哪?》散文里的一段话,我特喜欢。)     

                                2018年4月3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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