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要不要来支烟

      第一支

      香港其实是座很适合戒烟的城市,锤子说,带了一包烟抽了五天都还有剩,且不说还给你浪费了几支。

        的确,这里绝大多数建筑物里都是禁烟的,在烟与冷气无法并存的情况下,聪明的人们自然会选择后者。你会在这里看到这样一种现象,街边的垃圾桶旁总是站着抽烟的人,尤其是晚上,三五个人或陌生或熟悉围着一个垃圾桶抽烟,如果不认识多数时候是不交谈的,氤氲在各自的烟圈里,时不时靠近抖落燃尽的烟灰。锤子抽烟,有时路过垃圾桶就会勾起她的烟瘾,我就常常站在一旁等,当然,顺便吸点二手烟,待她抽一支解解馋我们又继续上路,如果离前面一幢建筑物还有一段距离,她就会抽几口带着走。

         那晚我们的行程是去太平山顶看夜景,锤子的香港朋友E给我们当导游。恰逢星期天,菲佣集会日,他们成群结队在大街两旁,繁花街区的建筑物下,打牌、聊天、跳舞或者只是坐着休息......类似于我们这边的老乡聚会,不过更加规模庞大,秩序井然罢了。路边有人抽烟,锤子拿出烟,默契地递给了E一支,两人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吞云吐雾的队伍。我盘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蕾丝绿白相间的蓬蓬裙,手抓着我的双肩包,照例一边看风景,一边等待,突然听见锤子叫我:

         “嘿,要不要来一支?”说着,她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递给我,顺手拿起火机,我没有拒绝,接过烟,向着火光靠拢,轻轻吸一口,眼前的烟丝闪出红色微光。

         “怎么样?”锤子问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抽烟呢。”

         我吐了一口,走进垃圾桶轻轻掸落烟灰:“其实会不会这件事,主要是看想不想。”

         “装,接着装。”锤子打趣我,我也跟着她大笑起来。三个人叼着烟穿越人潮向前走。

         这座城市好像有一种魔力,看起来很不和谐的一切仿佛都可以被包容和体谅,但,它又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和原则,无法自由表达的不合理都会激起它的反抗。

        就像那一晚走在天街上的我,在落地窗前望着大街上来往的车流、行色匆匆的人群、路边跳舞乘凉的菲佣,窗前打扮淑女却悠然吐着烟圈的自己,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第二支

        像我这种生活中没有音乐就无法生活的人,从没觉得KTV是这么让人寂寞的地方,一群人在嘶吼,我却一点唱歌的欲望都没有。

        从小长到大的城市有时就是小得这么丧心病狂,明明是相亲趴,却莫名其妙认识了一群上初中的弟弟妹妹,最关键他们都是我闺蜜的学生,真是想装嫰都时机不对。初中孩子们点的歌果然跟我是有代沟的,我的小学同学也正跟我的高中同学聊得热火朝天,这么大个包间,我突然就成了个多余的人。

        这个时候,烟就是个好朋友。

        我拿起哥们放在桌上的云烟,拿出一支借火点燃,他很惊讶:

        “你今天真是颠覆了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笑了笑没有搭话。大概一个女孩子抽不抽烟的确会给人留下不一样的印象,或许还是很大差别的印象。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意的只是此刻自己的心情。我看着它在指缝中慢慢燃尽,这其中的趣味类似于听一首慢歌或者看一集默剧,旁人又如何解释得清。

         第三支

         那是一次比较匆忙的相亲,原本以为套路不过又是我是双鱼,请问你上班在哪里。好在会面比我想象中有趣。吃完饭的两人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找了个咖啡厅接着刚才的话题。

         都是有故事的人,同时也都是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交流起来相对轻松不费劲。

         他坐在我对面,熟练地点上一支烟,很自然地递过一支来,我礼貌拒绝。

         抽烟这件事对我来说跟喝酒类似,没有瘾,心情和人很重要。在不懂事的时候也曾因为不知如何应对被人劝酒喝得得靠人背,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懂得自己要什么并且学会say no的过程,大二以后,喝酒就再也没有失控过,交情不够硬劝的人到最后也只有尴尬收场。抽烟也是一个道理,会不会和想不想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感情的深厚并不能以酒量的多少和香烟的品质来衡量,相反,必要的尊重和理解以及在朋友面前的轻松与放得开才更为珍贵。

         他送我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我道了谢。说完再见刚转身我又叫住了他:

         “那个,不好意思,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

         他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支递给我还贴心地打燃了火机,我点头示意谢谢,转身进了小区门。昏黄灯光下一段黑漆漆的路,只看得见手指间的烟忽明忽暗,到单元门口,刚好熄灭。

         如今早已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只记得他手指很长,抽烟的时候有好看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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