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串场河畔 5/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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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那些事(五)

      时序刚过立秋,田里的稻子已泛绿豆色,渐渐地成熟了,一天一个颜色。收获的季节即将来临,喜悦挂在大小人的脸上,麻雀子还望秋天,何况于人?救命的粮,度日的草,均在田里,农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翻着金浪的田里,

      老农常说,麦老要抢,稻老要养。个中道理,当时不得而知,后来知道,麦熟时,气温高,太阳狠,麦杆较脆,易与麦穗分离,若不及时收割,损失很大。故麦老要抢。

      稻子因生长期短,且靠水生长,因此成熟时要多养个三两日,使得稻谷更饱滿些,出米率也必定高些。大家伙等米下锅,早一天好一天。

      开镰前的一兩天,须放掉田里的水,便于收割。

      六十年代初,大都是老沤田,一年只长一季水稻,长年放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每个生产队都有好几部水车,一刻不停地车水,全靠风为动力,有风则转,无风则停。很大成分靠天。

      插秧前如缺水,则用人工踏车车水。那可是个体力活,一班四人,八个大男子汉轮班倒。日夜不停。太过疲劳,趴在车杆上打盹,甚至睡着了。很容易出事。

      早稻上场,场头上是最热闹的时候,牛拖石滚打稻,管牛的人,为给牛儿提神,不断地打赖赖(注1),说是唱歌给牛听,打得好的,确实好听,有乐感。在寂静的深夜,响彻云霄,声振四野。不但牛提了神,干活的人也为之一振。

      早稻籽口松,即谷粒容易与草分离,因此,船装稻把往场头上送的时候,靠近场头的小河里,免不了掉下些许稻粒。正是放鸭人的极佳时机,太阳未出,即吆喝着一趟鸭子,来此觅食。

      鸭子记食不记打,只要有食,立马停下来,一个猛子接一个猛子,一个倒栽葱,看到河坡有食,一摇一摆上得岸来。呼哧一声,场头组长见鸭子上岸,拿起翻耙扫帚,直奔鸭趟而来,轻则赶下河去,重则兴师问罪。拿鸭子杀气。

      放鸭的孙四麻子,此时正躲在阴凉处,小船上一仰,四爪朝天,两手双抄,枕在颈下,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正打着如意算盘,一天可省多少鸭食,一百五十个鸭子,有食吃,一天生蛋多少?六个一斤,一斤六角六分,日进分文多少?

      场头组长一声吼,打断了如意梦,看到鸭子被赶得鸡飞蛋打的,心疼极了,好象在割他身上的肉。竹篙子一点,小船飞也似的到了场头,连忙点头哈腰,一边赔不是,一边摸口袋,好不容易掏着一包大丰收香烟,皮笑肉不笑地递了上来。虽是滿脸堆笑,麻脸上却隐含不满与气愤。人到廊檐下,只能低下头,不为别的,只为鸭子下蛋卖钱。财路一断,孙四麻子没法活。

      左说方,右说圆。下了保证,不让鸭子上岸吃食。屁股一转,说话间鸭子又上了岸,依然故我。事情闹大了,场头组长不依不饶。一定要他把鸭子赶走。一直闹到队长处。

      孙四麻子不愧是老江湖,见了队长一副笑脸,一副可怜相,眨眨眼之间,苦水直倒,眼里泪水打转,趁场头组长不经意的当儿,一包飞馬烟滑到了队长口袋。心知肚明,队长一改常态,做了和事老。当面严厉,背后手软。谁叫收人家整包飞马烟的?

      沪产香烟,本是稀罕物,,何况老牌子飞马,更是不常见到。孙四麻子为了放鸭,花了双倍价钱,从黑市上买得。事情虽平,孙四心疼,一包烟,斤半鸭蛋的钱啊!

未完待续

2018 12 09

注1:打赖赖,打号子或者叫喊号子--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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