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和老朋友唯一的联系就是点赞

又是一年秋。

眼神空洞。带着疲倦的身子从图书馆出来,麻木地驱驰着自己双脚走在这个已经快四年的路上,周围的一草一木不再是那么清馨、随和。

自己对这些花草的感知随着时间地推移也日渐薄暮,木棉不再具有往日的秀气,显得岣嵝横秋;小叶榕早已失去了那绰约的虬枝,满目都是老褐色,病态丛生。晓风迎面而来,虽是微弱,却也吹得枝桠瑟瑟作响,吹得满地衰草败叶舞尽对光阴的不舍。

大学,也就这样在神游物外的折卷里,在笔走龙蛇的泼墨中,在纤纤玉手破橙时不经意“呲遛”一声消散,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和丁香般的惆怅。留下的尽是《雨巷》里那些怅然若失的我们像满地残枝败叶,一样一点一点细数自己身上脉络间被时光雕刻的壑峰与迷晃。

前些日子,被专业课程设计折磨的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总是存在于半死不活状态,脾气异常,总是感觉下一刻就要在镭的衰变之中猝死。也只是小沃一个电话过来确认,哦,小一,你这小子还活着。

小沃从1000公里外的芜湖敲响我的电话,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你小子,天天在捯饬些什么呢?这么久都不见你消息。”

“我?我还能干屁事呀,在等毕业,大学这日子过得也算是腻烦了,大学三年就感觉自己被它轮了好几次,自己现在身心疲惫呀。”语言鄙俗之中却依然透露着对接到这电话的激动。

“还不错,现在还能听到你吐槽。你知道么,自从去年新年那次聚会之后,慢慢地,心平静的如同被暴风雪吹了一夜,第二天推开窗户发现,那满目疮痍的世界顷刻间平稳无痕、透骨生香。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对她的念想也越渐稀薄。直至后来,和她的唯一联系就是点赞,在微博上,在空间里,在微信中。”

是的,这种感觉我甚是了解。在大梦初醒时,梦中的自己遇见月光穿透那扇旧窗,现实之中,双目空洞,静静地望着夜色绕梁,洒下如古墓般阒寂。夜太长,太长的自己无法忘却,也能怪自己为甚去染这半身花香。何止是跟她,跟所有老朋友的唯一联系,也是点赞。

喜欢走在学校的溪源江小道,或坐上草坪,拿出手机刷着微博,刷着朋友圈。谁谁旅游归来,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足迹,和我一样生活如同一潭死水的人赶忙点个赞;谁谁去下馆子,满桌尽是玉盘珍馐,令人垂涎三尺,还是点个赞;谁谁在工作上被上司给训了在学校被作业折磨的死去活来,我们继续落井下石点个赞。好告知对方,在自己的世界还存在一席之位为你而留。对待别人的孤傲冷的炫生活,我们点赞,好表达自己的歆羡。对于那些抱怨生活的,我们点赞,一部分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总是高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感觉彼此的感情够铁,因为“关系越铁,在彼此的心里越不是人”的论调让其他人望其项背,殊不知,别人心里已有不快,拉黑你的心就此产生;另一部分,的确属于落井下石的,往日的仇恨在点赞中泯灭,借着网络点赞这一种非常微妙的联系达到自己心中意淫对方的目的,但也不知,对方晒着抱怨,也仅仅是他生活中情感宣泄的方式,你的赞无法博取他一丝在意。

我们刷着空间、朋友圈,在点赞与被点赞中意淫自己的人际关系,在点赞还是评论的纠结中荒废着自己的意志,就这样,我们的手机拿出来,放下,一个小时过去了;再拿出来,再放下,一天就过去了。总是感叹光阴飞逝,可是我们从没有抓住生活中点点空余的时间;总是感慨人心善变、世道险恶,可是我们从未对彼此推心置腹,对他人换位思考。难道仅仅是在朋友圈里点个赞就能换来一辈子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仅仅在别人的说说下面,来个落井下石,评论一句各色的语言,就能换来彼此的友谊长存?

笑话!老一辈的铁哥们四个标准还是“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乡”,难道到我们这里就变成了“一起点过赞”?庸俗之人在自己的评论之中寻找意淫别人的快感;普通之人在自己和他人的评论之中寻找独特;独善之人在他人的评论之中寻找自己的不足与叵测的人心。

从点赞插足他人的世界开始,我们沉浸自己构造的单方面情感,终究会在隐藏对方动态中悄然消逝,留下的只剩深秋寒气入骨,大梦渐醒的自己,总怪罗衾不耐五更寒,却从未考虑季节的变迁,潮涨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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