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老高

“盆子，牙膏牙刷，夏天的衣服，带着点冬天的衣服，鞋子，卫生纸，床单，被罩······”，老高的妻子在给即将上大学的女儿一点点清点要带的东西，“妈，我都准备好了，你就不用看了。”“那不行，你粗心大意的，万一落下点什么东西可怎么办，你离家这么远我们也不能去给你送。”看着妈妈一个劲地往行李箱里塞苹果，核桃，花生，甚至还有一桶腌的咸菜，佳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佳，你快让你爸送你去吧，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不了。”老高抬头看了看女儿，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的眼神，“不用，不用，我不是说了不用嘛，多少东西我拿不了啊。”佳坚决地拒绝着，老高眼里的一丝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姐，你就让咱爸送你吧。”静静一脸哀求地看着她。“那好吧，但别给我装太多东西了。”老高咧嘴笑了笑，去阳台抽了根烟。

火车上，老高身后背着一个大的旅行包，右手拖着行李箱，上面栓了有四五个方便袋子的东西，左手拎着两个布包，女儿背着书包，两只手都拎着四五个方便袋老高走在前面一边吆喝着“麻烦让一让”，一边看着所经过的座位旁边的号码，时不时回头看一下佳，怕她挤不过来。一时之间两个人成了火车上一道风景。坐下后两个人被大包小包的东西埋没住了，也挡住了父女两之间的间隙。一路上佳都没有说一句话，老高坐一会就把东西向自己身上挪一挪怕挤着佳。

到了学校的报到处后老高刚要跟上去，被佳拦住了，“爸你在这等着我就行了，我去办手续，你也不懂这些。”老高唉了一声答应着，便站在原处守护着一个又一个方便袋，一动也不动。看着佳跑这里跑那里地办入学手续，拿宿舍钥匙，老高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安顿好后老高在食堂吃了两个包子，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佳把他送到了公交站牌处，老高看着车快来了，心不由地一紧，对着佳说：“那你在这好好生活吧。”佳点了点头。老高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我知道你怨我，但你答应我了，和他不再来往，你要说到做到，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他呢，工作都是临时的，”话没说完佳打断了他，说：“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寒假的一个晚上，老高拉着脸走进家门，闷头不说话，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电视。妻子感觉到了不对头，就问他：“你不是去遛弯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他没说话。钥匙转动着，佳回来了，她刚要走进自己的房间被老高叫住了，“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她大概猜到了，略微发抖地说道：“我困了，我先回房间睡了。”“我让你过来坐着。”老高吼了一句，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静静在屋里也听到了，吓得跑了出来，妻子推了老高胳膊一下问道：“你吼什么啊，孩子困了就先让她睡觉吧，这大晚上的让邻居听见多不好。”“你问问她自己干了什么，她还和那打工的男的好着，我刚才亲眼看见那男的把他送回来的。”妻子吃惊地看着佳。屋子里安静地只听见秒针滴答滴答，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佳本不敢和父亲正面反抗，坐在沙发上，眼睛红了一圈，用沉默来回应。妻子先开口道：“你不是答应我和你爸爸不和他来往了吗。”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哭，老高不仅生气女儿和那个打工的男生恋爱，违背承诺，更愤怒她的不说话。妻子正要开口劝她老高问道：“你打算和他继续交往下去吗？”佳哽咽着嗯了一声。也表明了她的态度，这一点上她的倔强和老高像极了。“砰”地一声，只见屋子里飞起了各种垃圾，原来是老高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她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了。哭声，闹声充斥着整个屋子，最终还是以佳沉默的反抗结束了这个夜晚。

大学四年的光阴过去了，正如老高当初预料的也害怕的结果一样，佳还和她高考完在兼职地方认识的男生好着。妻子动摇了试图劝服老高，因为佳说的那句：“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一直不结婚。”老高没有妥协，他明确地表明了态度，佳如果想和那男生在一起，他就当没这个女儿。

清晨，天刚蒙蒙亮，静静跟在老高的后面，父女两一前一后地在公园走着，每天早晨老高都会叫静静起床跑步，除非下倾盆暴雨，老高虽然对静静很严格，却能和她谈心。“爸，我姐结婚的话你真的不去吗？”老高低着头走了两步，坐在了草丛旁的长凳上，说：“你姐姐从小一直很听话，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老高用手捶着膝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姐上学的时候没和我们吃过好的，有一次我开着大货车拉货，你姐在副驾驶座上，我去卸货了卸到中午一点多，回来后看到她在座位上，嘴里含着一块馒头睡着了。”老高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她一直是个好孩子，学习上的事不用我们操心，我和你妈也不懂，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自己给自己做饭，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的。从来不用我和你妈操心。后来有了你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你姐也大了，本来想她找个好人家享享福。”老高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