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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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戏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全世界文学女青年的墓志铭”,深以为然。第一次接触它是数年前的自习夜,教室里其它人都在苦读,我却对着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诡谲词句暗自苍老:“……他两手哆嗦,把信放下。然后他长时间地凝神沉思…就像哗哗流淌的河水底下的一块石头,闪烁不定,变幻莫测。阴影不时涌来,又倏忽散去,终于构不成一个图形…瓶里是空的,这些年来第一次在他生日这一天花瓶是空的…他隐约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她飘忽不定,然而热烈奔放,犹如远方传来的一阵乐声。”小说嘎然而止,泪水随之无声地挂满了十五岁不谙世事的光滑面孔。

年少时,我常常憔悴于这种闷骚而沉痛的爱,甚至不惜奋力实践,结果自然求仁得仁。回首往事,那些笨拙的深情的付出,半好笑半怅然,真不知是读多了文艺小说,忍不住亲身效尤;还是自己跌跤在先,才对此类故事生出兔死狐悲的亲切感。是否每个人总要吃一点亏上一次当,才慢慢懂得从童话世界走出来?但是到底谁也没象那个女人一样,一生的时光只为一个人流转,而且彻头彻尾,追求的只是一场暗恋。

暗恋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恋。几乎所有的暗恋者都是一边在臆想的爱情中腾挪辗转,身陷囹圄;一边灵魂跳出体外,远远地怜惜欣赏,又痛苦又甜蜜,又伤感又享受。而暗恋的“标的”通常由于缺乏近距离全方位接触,往往在暗恋者心中被粉饰得面目全非!暗恋者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这种搀杂了太多想象和投射的情感,很难说爱的是现实中的“他/她”,还是制造出“他/她”的自己。

暗恋是最不能忘我的。因为除了“我”,暗恋者一无所有。

可谁没有暗恋过呢?

智慧如李碧华,在回答“最想旅游的地方”这种八卦问题时,都郑而重之写下:我暗恋者的心……如果只是一场短暂的青春梦幻,我并不吝于掬一捧同情的泪水,顺便祭奠自己如出一辙的青涩年华。可是那个写信的女人梦做得太久太久,走火入魔,执迷不悔。完成蜕变的人看她,如同看一个死在茧里的幼虫:谁让你自己不努力出来呢?可是临死前嘴角尚有一抹满足的微笑…还能如何?振振翅膀自己飞吧。

意淫一生实在太过奢侈。况且,暗恋甚至不能称之为“爱”!因为爱的原动力其实就是自我满足,无论其实现形式是掠夺还是给予。

可能怕因此天下大乱,道德才一再告诫人们:爱是妥协,爱是包容,爱是奉献…从而使爱尽量趋于互惠互利。只是,这种调节,在女人这一方,特别容易矫枉过正,扑火的飞蛾们总无端以为会涅磐成梁祝墓前的蝴蝶……每每念及此总让人痛心疾首。

纵使“低到尘埃里”能够开出花,可是,凭什么只是我一个人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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