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亦有道

                          烟亦有道

                              王华

      我的微信换了个头像,又顺便说了几句感言，没想到竟引起了朋友们的热议。他们倒不是从我新换的头像中生发出美学感慨，而是关注从我口中吐出的“戒烟”二字。真是盗亦有道，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正道歪道规据道儿。

      不少人说，烟瘾大是我的强项。也不知道这是在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平日里与三五好友侃大山，我经常三包二包地抽,抽完嘴里发苦胸口发闷知道不好，可就是戒不了。不是有人说过吗？戒烟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都戒过五六回啦！记得小时候有个常挂嘴边的笑话,说看一个人什么文化程度，看看他的左侧上衣兜就知道了。插一支钢笔的那是小学生;插两支的那是中学生，兜上插三支钢笔的那是大学生，插四支的，那指定是修理钢笔的。这个笑活说明一个道理，凡事皆有度，量变也能质变。两三小时二三包如我者,那已经不是在享受薰烟的乐趣，而是把本来就不怎么符合卫生的行为推向了极端，已经是在摧残自己，烟刑自己了。当然，我也有我自己的小九九。不知朋友们注到没有,我抽烟从来不会像许多人那样，把烟叼在嘴上,稍仰着头眯着眼睛避开缭绕的烟，腾出双手去操作别的事情。我认为,这种方式抽烟，那烟指定会随着你的呼吸满满地进入到气管肺泡里。我如果这么抽，两口下去,立马头晕。有人说抽烟也能醉，我确信，有事实根据。我真是很佩服那些老烟枪们,一口深吸,直沉丹田,憋气少倾，把焦油尼古丁都收纳到胸腔里，几乎没有“浪费”，受害在所不惜。这种“烟道” 真够可以啊！

      俗话事不过三，就看你自己的意志力。也是事出有因，我这次决心戒烟,其实是受了三个“刺激”，第一个，是公出上海,乘飞机，坐火车，滴滴出行一路抽烟受限，弄得像被通缉似的。下榻到宾馆，前台交给你房卡附带第一句话就是，抽烟是不可以的。一支燃着的香烟外加一根粗粗的红色斜杠的禁烟警示牌比比皆是，连传统的可以躲进去抽两口的卫生间，也挂上了禁止的附号。出门儿带的一条“玉溪”,原计划是五天的“粮草”,最后只消费了半包就回到了家里。为什么?因为现在的上海已经成了吸烟者的地狱!那天，研讨会开到一半,邻座的兄弟就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起来,随便找个借口拉上我溜出会场,到马路上迫不及待地一人一支“神仙”起来。想不到刚吸了一口,一位“阿姨”就走了过来，对着我那位兄弟又是摆手又是叽哩哇啦急赤白脸的。我兄弟似懂非懂一脸尴尬地陪着笑脸点着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没忘记，拉起我就一溜烟地“逃”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四下一瞅既无追兵也没埋伏，喘着气对我说,这下安全了！然后闭上眼，仰着脖，猛嘬了几口。这么一折腾，我兴趣索然，只抽了半支，便打道回府。第二个刺激是3月1日开始实施的“史上最严”禁烟令，条条措施都打击着吸烟者的“尊严”，限制着他们的行为自由。还有什么举报、罚款、训诫等词汇，蹦到眼睛里就觉得不舒服。反正我是不愿“自取其辱”的。第三个刺激来自兄弟几个打赌。哥哥说，你要戒烟，我就戒饭;弟弟说，你戒烟，我就打一辈子光棍。我说:此话当真？回答的也很干脆，他们真是小瞧了我的自制力。就是从那天开始，到现在快四年了，我没再抽过一口，彻底戒烟！倒是我的这两位兄弟，既没饿死，也没憋死，呵呵一笑就算过去。

      烟草自明朝传入中国，香烟自清末开始风靡，自有它被人垂青的缘由，也不无情感交流的因素缠绕在里。说起烟师烟友，不得不提吴云常、徐永和、黄杰三位先生。云常先生是我的语文老师，记得有一年春节，去老师家拜年，我说老师不仅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做学问，也手把手地教我怎么吸烟，结果我的吸烟水平远高于我的学识。在荆州读书那几年，遇上天津的徐永和、黄杰同学，这俩老哥，肚子里故事多，烟也抽的猛。周末晚上，一包“恒大”，一大瓷缸泡没色的“花茶”，你就听他俩“你妈，你妈”地吹吧，不抽完不睡。久而久之，20多人的寝室，不会抽烟的没几个。经常是大家凑钱买一盒与徐永和、黄杰共享。弹指一挥间，不知当年的同屋们是否还记得那多多趣事啦？现在，黄杰同学戒烟20年了，作为小老弟的我能不追随吗？徐永和同学大我八岁，也是烟道上的一条好汉！谁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去年十一月三号，我永和兄不幸被雨打风吹去。听此噩耗，我怅然若失，真有“世无英雄”之感。还有一位陈国弟，顺便也说一下吧，同学加好友，我俩交往十分投脾气。除了工作上互补，性格上的默契，再有就是“烟力”上的旗鼓相当。这次我下了烟道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位国弟。 国弟，你还好吗？           

      时间荏苒烟道各异，我这四年，是的的确确一口没抽过。烟友们却说，傲什么呀？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这种说法还是源于对我的不理解不了解。我说的不了解，并不是指对我的“定力”估计不足，而是对我的烟瘾估计过高。猛未必能和瘾画上等号。有深谙烟道者说过，抽烟过猛者其实是不会抽烟的。这个道理并不深奥，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我把这次戒烟的重点，精准地投放在朋友圈。在朋友圈里广而告之，一是为了破釜沉舟，二是为了寻求支持与理解。大乘佛教说，自度成功了，还要度人。所以，新年开始第一天，我在卧室墙上贴了张禁烟标志，对剩下的几盒好烟拍照留念。诸君千万不要把我的“留念”当成了“留恋”。未曾抽烟哪里会有戒烟？就好比一条路上的起始和延续，已经走上了光明大道哪有走回头路的道理？但是毕竟与烟好友一场，曾相伴四十多年，权当纪念，也是警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