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证经济大局观（三十）：贵族的没落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整个西欧就像一块玻璃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一块块的碎片就是一块块的封地。

封地的主人是领主，最小的领主是骑士，往上是公侯伯子男各种爵，再往上就是国王了。封地内是一座座庄园和一个个城堡。城堡里住着贵族，庄园里劳作的是农奴。

那个时候，只有少量农民有自己的土地，大部分人都依附于领主，成为农奴。每个庄园都以种植畜牧为生，自给自足，整个经济是纯粹的自然经济。

对于同一个地方来说，因为每个庄园的产出基本相同，所以附近的庄园与庄园之间基本没有贸易的发生。

中世纪刚开始，一些交界地和一些不适合农业但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开始演化成城市。城市兴起后，一种与自然经济完全不一样的经济方式出现了，那就是商品经济。

一开始，随着人口的增长，庄园经济和城市经济都吃到了人口的红利，发展良好。贵族们对城市也不怎么排斥，因为他们可以一边享受土地的产出，一边又可以向境内的城市收税。

同时，因为人口的增长，人力就不值钱了，贵族们就可以对农奴们压榨得更狠一些。

后来，两种经济的优劣开始展现出来。

自然经济的产品单一，增长缓慢，贵族要想增加产出，几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加土地。增加土地的最主要方式就是战争，而战争是成本极高而结果却不可预料的事。比如上篇我们讲的英国的无地王约翰就是输了战争才引发大宪章事件。

商品经济的产品多样，增长速度更快，毕竟拓宽市场比征服土地容易。随着城市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市民阶级想着各种办法摆脱贵族的控制。比如，趁着贵族打仗急需用钱的时候，拿出一大笔钱买回城市自治权。

丧失城市的税收，是贵族的一大损失，但没有损及根本，毕竟他们还拥有大片土地。真正给贵族们带来严重打击的，是14世纪开始的黑死病。

黑死病在欧洲泛滥了3个世纪，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死亡。大片的土地被荒芜，整个西欧出现地多人少的情况。

人力成本开始上升，贵族们为了留下仅存的农奴，不得不减轻剥削，这样贵族的收入就大大减少。但即使这样，仍有大片的土地找不到人耕种，更使得贵族的收入剧减。

当然，黑死病对城市的打击也很大。城市因为人口密集，瘟疫传播更快，死亡率其实比庄园更高。

但是，城市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城市人口大量死亡，就会空出大量的机会，这些机会，可比当农奴好多了，自然会吸引活着的人过来。

这时候，幸存的人面临两种选择，要不就去给贵族当农奴，要不就去城市讨生活。很显然，后者更自由，收益更高。

所以，即使贵族给予农奴更好的待遇，农奴们也都会想法设法地逃出去，跑到城市当自由民。而且随着贸易和手工业的发展，这种趋势愈演愈烈，导致贵族的没落不可逆转。

贵族的没落，必然会加速贵族之间的兼并，这种兼并战争将最终导致王权的崛起。这时候的西欧，似乎已开始从分封制向大一统进化。但因为有了商业这个变量，这种进化还是跟中国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