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碧湖畔的打柴人

第一章   边城暗流

（2）

  疏碧湖畔，唐军寨中。

   杯中的热茶早已凉透，尘蔚封握着茶碗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他看着面前那个男子慢悠悠地放下茶碗，几文钱的陶土器皿在他手中却仿佛金樽玉盏，一派风流古韵。

   “大哥，算算时日，化颜丹不日将成，你可还要·····”男人目光灼灼，虽是询问，心下却早已了然，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暗暗心疼。

旁边有一个年轻男子却坐不住了，愤愤站起；”“您服用此丹五年，屈居此地五年，保卫边土五年，许下重诺，死生不再踏入王城。可是那人呢？又做了些什么？”

   木影淡淡望了那人一眼，神情淡若远山，“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已永远失去了角逐皇位的可能，由他吧！蔚归，你也该放开了。莫忘了，你这名字是何意？”

   是啊，往事归尘，封龙在田。可是怎么能就这样一句话，就忘了当年那些人、那些事？他看了一眼胞兄，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却只看到了近乎相同的沉默不语。尘蔚归缓缓坐下，清亮的眸子失去了一贯的神采，像是迷失方向的小兽般无助。尘蔚封看着这个沉默的亲弟弟，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帐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可惜，再隐蔽的暗卫还是会露出马脚。

  日子总是要一日日过去。一日午时，打柴人换班归帐之际，忽听得前方隐隐传来打斗之声，马蹄声乱，刀剑铿然。沐影眼神示意，一个精瘦汉子立刻策马赶去，众人一夹马腹，押后而行。

虽是杀了几个，逃了几个，但是还是晚了。尘蔚归一回头，只看得一个少女抱着倒在血泊里的老者，脸颊上溅着殷红的血滴，带着哭腔；“爹，马贼都跑了，您一定要撑住！”说着望向众人，目露乞求之色，“救救我爹，求你，救救他！”

   “琼花，爹没用，护不得你周全——咳咳——从今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要坚强，我们家族，靠你了。” 说着，那老者颤颤巍巍脱下手指上的戒指，交与少女手中，“保护好它，保护好自己·····”说罢，再无力气，目光望向众打柴人背后，空洞的眼中，最后一道精芒一闪而过。

   “爹，别离开琼花，爹，不要死·····不要·····”女孩抱着那具微凉的尸体，缓缓合上老者未瞑的双目，一双美眸沁满泪水，泣不成声。饶是久经沙场，看遍生离死别的众人，也不禁黯然神伤。

   “那少女真是可怜，不过及笄，却生生看着至亲死在眼前，这马贼也着实可恶，掠人钱财还不够，连老人也不放过。”陆小八看向那女孩，满目同情，毕竟这女孩与他家丫头一般年岁，却要经此人间惨痛。

  “蔚归，打晕她。”一道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一干人等纷纷侧开了身子。

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缓步走出，很普通的样貌，很普通的身量，但似乎正午的阳光只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叫人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那样清澈，仿佛洞悉人心。

   “送回渭城柳晖堂。”这是琼花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