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个邮戳,把自己寄出去

天色暗淡,月亮停在天边几抹浮云里,放着淡淡的荧光。窗外的城市在如此一个夜里仍不肯停歇,在霓红灯里热烈地舞动着。我借着玻璃门隔开那喧嚣的世界,孤独地蜷缩在这深沉之夜,痴痴仰望着头顶那静静燃烧着的白炽灯。

在习以为常的浑噩过后,我搬出了笔记本,妄图借着拼命地看电影、听音乐或读小说来填补我心底那根深蒂固的空白。等我驾轻就熟地登录个网站,我盯着那花白的界面,活像个痴呆患者。不知道是如何的鬼使神差,我的手指竟早已飞快地敲出了“环游世界”这几个只存活在我年轻的梦里的字眼。这一刻,我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活过来了般,骤然快跳了一拍。

环游世界,是个多么朴实无华的词啊,却叫我那么的心驰神往。多少个我们曾几何时梦想着有一天,可以不去理会生活的牵绊,背个尼龙编的行囊,带着颗自由的心,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环绕地球四万公里,在北极极点仰望那极昼或极夜,在爱琴海海岸观赏日出,在金字塔塔尖欣赏日落……我们那么憧憬,那么渴望,然而时间却把这美丽的梦想酿成了毒。生活的残酷一点一点蚕食掉我们这微薄的念头,然后培育出一个个在堕落里麻木的行尸走肉,机械地重复着昨天和明天……

我们就活在生存与生活间那微妙的“三八线”,是为活着而活着。学习、工作、听音乐和看电影磨平了我们的棱角,让我们在生活里渐渐圆滑得越发雷同,好像自己再也不是自己。

在泛知识时代,我们标榜自己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大学生,唯独没有梦想——我们引以为傲过的美德。因为后天的营养不良,我们渐渐变得扭曲,盲目地相信“知识改变命运”、“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以及“梦想,不过是场南柯一梦”;我们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小牙仙在夜里拿美元换走在你枕头下新脱的幼齿,管他彼得·潘在哪座岛有劳什子神奇冒险,圣诞老人?他不是真的啊,遑论从烟囱里爬出来,在你的袜子里塞满你的愿望!到底是谁窃取了我们的梦想?有的是别人,有的是自己。

在我们梦想的权利被剥夺后,我们就开始去剥夺你啊他啊的梦,用我们所相信的生活的阴暗面。我们一次一次向现实妥协,然后丢弃掉那些遥远的梦,就像我们放弃自己那样。没有梦想的我们,连温室里的花朵都不是,活像是蜗居一隅的含羞草,经不起泥沙碎石触碰,更甭说狂风暴雨。

就在这一瞬间,我开始感到恐惧。我害怕我的人生远未走到尽头,灵魂就已然入土为安。我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它就那么静静地燃烧着光和热。我想,如果它有梦想,那就是这样吧,哪怕燃尽自己的生命。这就是个白炽灯存在的价值啊!

我们呢?我们又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呢?

我想那就是梦想吧。当我们拥有梦想,我们就不再是单薄的人,而是一整个世界。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世界。当然,要是敢梦想却不能付诸行动,那也不过是空有美丽。我们正青春,我们在奔跑,然而放眼世界,真正能走出一片天地的,却往往不是如此有资本的我们,是退休的花甲背包客,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戴领带的人,是没有生命的玩具小熊!

我们呢,我们就唏嘘感叹他们的勇气和坚强,为他们的新闻付一星半点的流量,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矫情地说要是自己啊,我肯定是办不到的,因为我要工作、我要学习、我要看电影、我要听音乐啊!

这时候,我会在我的博客或是朋友圈为我想要的生活招徕些猎奇的眼球,说如果能够除却一切阻碍,我想成为作家、我要演戏、我想像诺兰啊李安那样、我……我真的想环游世界!对啊,如果除却掉生活一重又一重的阻碍的话,我会——像这样狠狠啐自己一口!

想想吧,你记得高中时梦比天大的自己吗,你会想念仰望星空时偷着乐的少年吗,你害怕他吗,因为你正在变成他畏惧和厌弃的大人,像个行尸走肉那样,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如果你拥有梦想,如果你正驻足停留,如果你想对这披着狼皮的生活说不,盖个邮戳,把自己寄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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