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且不说我转业时与北京郊区仓库那点矫情,暂讲一讲到A市B单位那几年发生的事吧。
记得2012年刚到B单位时,B单位主官杨主任,在他的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李啊,我们这个单位,可能是你军旅生涯的最后一站喽,你要好好发挥你的特长,为这个单位再做做贡献啊。”
杨主任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凄惶凄惶的,好像我的军旅生涯很快就要画上句号似的;还不至于吧,我还想为部队奋斗一辈子呢。
总体看来,B单位虽然小了点,但并没有亏待我。几年里,分了房子,调来妻子,有了儿子,攒点票子,买了车子,也算是“五子登科”“成功男人”吧。
可我心里还是不得劲,感到没有体现应有的价值;没想到,这种价值缺失感会伴随我很长一段时间。
缺失感原因之一,还是新干部不受待见。尽管自感工作经验丰富,能力水平高,但到了新单位,依然要从头做起,这也许是体制之内职场的惯例吧。
因为落不了编制,我再一次成为了待分配干部,被安排到了基层保障分队任副队长,成了闲职,和两个小战士睡在一屋。
毕竟我是经历过职场浮沉之人,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毕竟我是一块“砖”,爱怎么搬就怎么搬吧。
每天出操、训练、教育、开会样样不落人后,查岗、请假、外出、点名一一按程序办。
不过有一点,属于我份内之事我会尽力做好,分外之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绝不多事。我的原则是,在其位谋其政,不给领导添麻烦。
还好,保障分队队长、教导员并未给我安排多重的活,只是每周来一次内务卫生评比,开一次经济民主生活会(讨论讨论伙食),还有就是督办食堂购买副食品,这些事一般战士也能干,只不过我是带着星的干部,正式一些,闲着也是闲着。
高智商干低能活,我能忍受。怕的是活干了,被别人挤兑,还挨领导批评,这就比较难受了。这主要表现在到B单位机关后。
一次是到机关营建办帮助工作。因为我们单位下步将要建新营区,需要人手。在这里,主要配合姜助理干好营房方面的工作。
夏日的一天,姜助理交代我办一件事,就是让集资楼里的住户填写一份住房信息登记表。看着如此简单之事,权当出去转着玩。
很勤快,一上午的时间,我在集资楼里挨家挨户敲开门进行分发登记,因有的不在家,没有统计完。我觉得办的还不错。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出操时,当着全体机关干部的面,单位刘政委点名批评了我。为什么呢?因为在进行住房信息登记前,没有找他汇报此事,姜助理也没告诉我杨主任已看过。
我记得当时政委让我出列,满脸愠怒地对我说:“李干事,谁让你去发的那个什么表?”我想说是姜助理来着,话到嘴边又咽下;谁知道这是不是杨主任交代给姜助理的事呢,我低头闭嘴诚恳接受批评,只当哑巴吃黄连了。
还有一次,是评三等功的事。机关三个处党小组各推荐一人作候选人,尔后,全体机关干部再集体对三名候选人投票,得票多者胜出。我是管理处党小组推荐的候选人。
那天,机关干部集体投票,我恰好值班。组织投票的干部也没叫我过去投票,可其他两名候选人都去了,结果我比第一名只差一票。他胜出。
事后我又想了想,组织者不叫我,可能是组织者无意忘了,也可能是故意忘了,或者早知道答案,我去与不去都无所谓。
叫也罢,不叫也罢,毕竟我是这个单位的新人,还是规矩点好,组织如果认可你,自然会想到你。
后来我到了政治处后,类似这种涉及个人利益的事,我要求必须当事人参加,那既是宝贵的一票,也是一种对当事人的尊重。
实践证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人多,还是人少。这里呢,按照保障分队教导员的说法,就是“坑小王八多”。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信,哪里都需要干活的;我的本事,领导迟早会看得见的。在营建办时,恰好赶上我们单位是军区营建试点,需要每天向上级机关报进展简报,试点结束时还要报经验材料,杨主任开会时把这一块统统交给了我,我既感到压力大,又很受鼓舞。
那时恰值阿娇待产,我们在距离单位约一公里处租了一套两室,一月两千元房租。单位没有空余营职公寓房分给我,只有一间单身宿舍,如果老人来,住不开。我没有向组织提要求。
那时的我,一边紧张工作,一边得空陪着阿娇,两头都要跑,两头都要做好。材料方面,杨主任抓得很紧,一篇经验材料要改个七八遍,乃至十遍,是常有的事。
我不嫌烦,不嫌累,不嫌辛苦,只要组织和领导认可,都值得。经过大家一番努力,试点工作最后在杨主任到军区交流介绍经验做法而圆满结束。此间,黄毛小儿也出生了。
本以为,凭着这段时间的出色表现可以在政治处受到重用,起码能干个干部干事(我认为干部干事是政治处最好的岗位),谁知在年底干部调整时,我向政治处雷主任借机表达意愿时,他说:“干部干事一般都是年轻的干,我干过,没啥技术含量,无非是填填表或上报上报数据之类的活,你还是干组织吧,锻炼人。”
我干组织已经三年了,不想写材料了,还锻炼!于是我给雷主任说,我还是想干干部干事,政治处的活就这个没干过。“岗位不是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的,现在你可以选择不干,我可以给领导打报告换人。”雷主任有点生气了。
得,别找那个刺激了,去总比不去好,毕竟耍弄文字还有点兴趣,去就去吧。那个评选三等功的组织者原来就干组织业务,我到了政治处,接了他的活,他去干干部干事去了。我无奈又无言,只得听从组织安排。
不过到政治处后,我最佩服的还是雷主任,佩服他政治工作业务精,文字材料水平高,做人处事讲方法;他不过是从战士提拔成军官的,学历不高,但很勤奋。据说他以前经常熬夜写材料,写得头发都没了,能当政治处主任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强人手下工作,要么超越强人,要么被强人的气势盖住。我是有自信的,但在雷主任手下干,我必须收敛,学习雷主任长处,补自己短处,韬光养晦,蓄势待发。
往哪里发,我没有目标。只是在平常的日子里,钻研好政工业务,干好本职工作,就算是为党国时刻准备着吧。可喜的是,我结合当下形势,撰写的《抗战启示:用艰苦奋斗托举强军梦》这篇理论文章,已在军内重要刊物上发表,并获得军区征文三等奖。
同时,我还不失时机地阐述我的保家卫国思想,即使地位再怎么低微,也未敢忘忧国嘛。记得有次轮到我为全体干部授课,我围绕“怎样看待当前部队战斗力”这一主题,发挥了自己的想象。
其中有段是这样说的,“当前,咱们国家武器装备硬件方面,取得的进步非常明显,但并不代表部队战斗力就很强,还存在一些致命弱点,一是部分带兵将领的战争理念还不够先进,主要是学历水平不够高,实战经验不够丰富,战略视野不够开阔,跟不上当前军事斗争新形势;二是武器装备综合打击效果还不够好,有些尽管先进,但通联不够顺畅,精确打击不够准,发挥不了应有作用……”
讲得理直气壮,台下一片静默……是不是我教案准备的很充分,课件做的很漂亮,说了一些实实在在的话,从而让他们刮目相看,有所启示呢?
和平年代,张弓搭箭,纸上谈兵,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