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01@睡相（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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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还躲在被窝里迷糊着，忽然听到旁边床上母亲一声急促地叫我，我应了一声。母亲笑了，她说，她以为我起床了，怕我冷，没穿好衣服就出去。

说着话，母亲就挪到我的被窝里来，靠着我与我说话。

我的睡相一贯不好，从小就这样。昨晚明明睡在靠近母亲这一边的，早晨时，就到了另一边。

以前老宅的孃孃婶婶都会笑我，说我睡觉团团转，从床上掉下来继续睡的光荣事迹也不是一桩。而我母亲睡觉，基本是睡下去什么姿势，早上醒来就是什么样子。

我从小最怕和母亲一起睡觉。可是，一般冬天很冷的时候，母亲怕我冷着，总有几天要我睡到她身边。

一睡到母亲身边，母亲定要我仰天直躺，将被子四面塞好睡觉。这规矩，于我，简直就是上刑法，往往一个晚上都无法好好睡。

听闻母亲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我就稍稍动几下脚趾头，慢慢动，上下左右，小幅度地转转。或者慢慢挪离一些。可是，还没几分动静呢，母亲就会醒来，接着就是几句训斥，一阵紧裹。

等到后来读小学，跟着父亲去镇上读书，周末才回去一次。晚上，暖暖的炕上，蜷在父亲身边，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仰天睡，趴着睡，侧睡，都可以。

很多时候，我把脚搁在父亲的肚子上，人横在炕上睡。父亲还给我搓脚，让我快快暖起来。

也许是父亲一直惯着，我的睡相愈加肆无忌惮。以至于有一年夏天，一个人睡在当年老屋的后面小房间里，半夜里，把一张木板床睡到轰然倒塌，将一家人惊醒，哭笑不得看着我从倾斜的床上爬起来。

如此睡相，母亲是不敢再和我一起睡。

后来在外求学多年，后来结婚生子，再后来一晃眼，孩子长大，离开家也在外求学。我的时间多了起来。

渐渐我多往母亲这里跑，与母亲更加亲近。于是，晚上睡觉的问题又来了。和母亲一起睡吧，母亲嫌我睡觉闹腾。分两个房间吧，母亲很想和我睡前唠嗑。

母亲想了个办法，买了一张一米二的折叠式床，靠着大床放。铺上被褥之类，两张床一样高，连在一起，倒像是一张超大床。

这样，我和母亲睡前醒来都能在一个房间。睡前一般是我说，说各种各样的事，给母亲看各种照片，让母亲开心。醒来一般是母亲说，听母亲说一些陈年往事，说一些家长里短，人情世故。

如今，每每靠着母亲睡觉，或者一个被窝里说话，我仿佛重新做回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