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出来的一刻钟

从操场走到家，只需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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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爷爷常带我去操场散步，我和同伴在操场上嬉戏，爷爷便在一旁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时而过来送水，时而为我擦汗。

我很贪玩，每当要回家的时候便开始向爷爷撒娇，因而不远的距离频频多走出一刻钟。这时爷爷便眉头紧锁，佯装嗔怪，

“玩的时间到了，就要守约，明明只要五分钟的路程，偏偏多了一刻钟。”

而我也毫不示弱，调皮地使性，

“爷爷是大人，步子自然大，我是小孩，步子自然小。”

爷爷眉飞眼笑，谨慎地拉着我的小手，配合着我细碎的步伐，一点一点地走着这条原本只需要五分钟的路途。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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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回家总要经过操场，而我也总能在这不远的路途中看到爷爷，他往往坐在操场的一角，等待着我。

我常常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在很远地方向他招手，而后在操场上大叫，

“爷爷……爷爷……”

爷爷一边应答，一边起身相迎。

我从未想过给这段距离计时，因为这简单的路途过的并不单调。我对历史的熟知完全得益于爷爷在这五分钟内讲述的故事，春秋五霸，战国群雄，楚汉争霸，开元盛世，康乾盛世……

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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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爷爷坐在窗边，静静地，甚至不知我的到来。我惊奇地探问，

“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爷爷没有看我，依然很安静，缓缓道出，

“娇儿，你说，从操场到家，是不是只需要五分钟？”

我一时错愕，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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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亦是大寒。北方的冬季是枯冷的，但今日，倒见了很暖的阳光，于是我便与爷爷一同在操场上散步。

操场上很多人。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我与爷爷也融入这群体之中。一路上，我评古论今，与爷爷分享了许多读书的感触，诸如雍正整顿吏治的功绩为何被埋没，一代枭雄项羽究竟适不适合做君主一类……

爷爷有时会与我论说一二，但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安静地听我倾诉。

在我讲得正尽性之时，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相似，爷爷以前也是这样给我讲故事的，如今，他真的老了。我看着他，不单是头发白了，皱纹多了，腰身也开始佝偻，步履也开始细碎……才意识到，爷爷已经95岁了。

我似乎明白了爷爷前几日为何会突然发问，也许，他也意识到，从操场走到家，不再是五分钟了……

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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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接近正午，比预计的时间多出来一刻钟。爷爷问我，

“娇儿，是不是走了很久？”

我怔了怔，微笑着回答，

“不久，刚好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