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读《城南旧事》,心底泛起难以言说之情愫。
该是怎样的年代,方才成就了这素朴的哀章,诉尽沧桑;
又是怎样的旧城,方才清冷了那蚀骨的驼铃,道尽不幸。
恍惚间,苒苒之隐念,漠漠之荒凉……
壹
初读《惠安馆》时,便感叹不已,要有怎样的积淀和心思才可以写出这样绝的佳作。
当时,还没有读到最后,并不知道其是一篇现实版半自传,以为是林海音先生阅了四海五湖书长了八面玲珑心,才写出这么个从任何角度思考都完全合情合理的名世之作。
读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小说从头至尾,是海音先生的童年回忆,是一部半真半假半自传,这才解了心中之谜------
所有写到极致的佳作,无不以现实为依托。
贰
读《惠安馆》,会默默祈愿那个雨夜里带着妞儿慌里慌张去寻夫的疯女秀贞,能够前路安好;
读《我们看海去》,会隐隐担忧“厚嘴唇”的弟弟日后该怎么继续学业,也为终是迷途知返却不料走上了盗窃之路的“厚嘴唇”,感到无奈又不忍;
读《兰姨娘》,分明感知到兰姨娘日复一日的明快里隐藏了深切的怨念,而德先的未来也险坠横生,于是不得不为兰姨娘和德先的后来悄然忧患;
读《驴打滚儿》,才初次全面了解了宋妈的慈善与不易,心酸与希冀。可是没有等到宋妈回来的第二年雪落,故事便销了声响,宋妈以后的生活,该会好些了吗?
读《爸爸的花儿落了》,便不觉原谅了《兰姨娘》里有瑕疵的那个爸爸,人无完人,生活在那样苍白而又纷乱的旧时代,英子爸爸总体上来说,是个扛得起重担,又有良好三观指引儿女向前的男子,要不然,怎会有那暮晚归家时,牵着弟弟浇花的娴静时光,又怎会,出落出英子这般优秀的姑娘。
叁
一本薄薄的童年回忆,以儿童纯净的视角,写尽了老北京街巷的古旧斑驳和旧时代人物的悲欢离合------经典之所以经典。
一个个常日里随处可见的小人物,一幕幕情非得已的波折和纪念。
惠安馆------邪与正,怎会是邻里口中的那般简单;
我们看海去------善与恶,怎会是旁人所说的那般分明;
兰姨娘------美与丑,怎会是眼中所见的那般表象;
驴打滚儿------勤劳与所得,怎会用三言两语道得尽;
爸爸的花儿落了------存在与消逝,又怎会是想要留便留得住。
儿时,一切都会新奇好玩,所见之物皆奇趣。
童年,凡事尽如故事悦耳,所近之人皆亲密。
只是,时光总会在无知无觉间如潮水漫过,树的年轮也无声无响渐然生长,我们,就这样,长大了。
是否还记得,曾经一片落叶就可以把玩几个时辰,而如今,满地落叶,也不过是季节交替的烙印。
情景何曾有变,变了的,不过是一颗历经风霜的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