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笔下的主人公几乎都非世外仙人,他们的性格、命运、外貌都可以在我们世俗的人群里或是自己身上找到影子。这使得读者人们对金庸先生的著作发多了几份热爱。
春节期间,为了再次相遇金庸先生笔下的一个人,我看了新修版的《天龙八部》,这个人便是乔峰。
《天龙八部》里的三位主人公,段誉属于不谙世事且多情痴情的皇室世子,虚竹更是长了一个朝天鼻的丑傻和尚,乔峰却是一个威武、侠义、钟情、仁善的“响当当”的人物,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我却从他的身上读出了无尽的凄苦和悲伤。
这样一个人物本应该赢得金钱、名誉、女人,赢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一切。可是,他经历了被人误解、成为“人人诛之”的“辽狗”,他亲手误杀了自己的至爱,虽然在小说的最后中原武林还了他名誉和声望,但乔峰却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犹记得大学时,讲师在课堂问起“谁是你们最喜爱的小说人物”,我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是《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他是一个完美的人,可就是因为他太完美了,所以他最后必须死。”
他必须死,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仁慈仗义,似乎他的死更促成了读者对他的爱。
其实乔峰应该就是金庸先生心目中完美的人,武侠中的人物要受读者喜欢,前提是武功肯定要高强,乔峰武功很强,但他应该不是最强,金庸先生让他避开了与段誉、虚竹、无牙子、天山童姥,甚至是慕容博等高手的正面过招,但每每写到乔峰打斗场面时,又无不对他的武功充满溢美之词。
但从我读来,乔峰终究是不完美的,因为他是一个悲剧式人物。
金庸先生小时候的经历,可能影响了他创造乔峰这个人物,一个十分完美却又十分悲凉的人。
乔峰的不完美体现在他的人生悲剧。
从戏剧角度讲,悲剧可分为三类:命运悲剧、性格悲剧和社会悲剧。
乔峰应该是属于典型的命运悲剧。就因为他是辽人,他忍受冤屈并遭到中原武林人士的敌对和排挤;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恶性连锁反应。乔峰的养夫母乔氏夫妇、他的恩师玄苦大师,他的未婚妻阿朱先后因他而死。当上辽国的南院大王后,他不忍心伤害南边的汉人而下令禁止“打草”,面对辽国皇帝下令他率兵攻打宋朝,他挂印辞官。最后在民族大义面前,选择了自杀。
就因为乔峰在婴儿时候遭遇了雁门关惨案,便于他今后的人生悲剧埋下了伏笔。
纵使乔峰再如何完美,终于斗不过命运。何其悲哉。
谈到这里,我想起了另一个命运悲剧式的人物:俄狄浦斯。
俄狄浦斯智慧超群,热爱邦国,大公无私,却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悲剧。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俄狄浦斯出生后,其生父忒拜王拉伊奥斯从神谕中得知他长大后将会杀父娶母,因而用铁丝穿其脚踵,令一个仆人把婴儿抛到荒郊野外。仆人怜惜这个无辜的孩子,把他送给科林斯的一个牧羊人。科林斯国王因为没有儿子,于是就收养了他。成年后,当俄狄浦斯从神那里得知自己命中注定要杀父娶母时,他为了躲避神示的厄运降临,就逃离了科林斯,因为他以为科林斯国王和王后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俄狄浦斯万万没想到正是这种刻意的躲避加速了他人生悲剧的步伐。他离开养父母,朝忒拜城走去,在逃离的路上俄狄浦斯受到了一伙路人的凌辱,一怒之下杀了四个人,其中就有他微服私访的亲生父亲——年迈的忒拜国国王拉伊奥斯。
不久之后,俄狄浦斯以其非凡的聪明才智除掉了危害忒拜民众的人面狮身女妖斯芬克斯,被忒拜人民拥戴为王,并且娶了前国王的王后——他的生母为妻,还和她生育了两个孩子。俄狄浦斯就这样成为了杀父娶母的罪人,可他自己对此却毫不知情。
为了平息忒拜国内流行的瘟疫,按照神的指示,俄狄浦斯寻找杀害前王拉伊奥斯的凶手,结果发现要找的凶手就是自己,而杀父娶母的命运还是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俄狄浦斯的母亲伊俄卡斯特在悲痛中自尽来洗净自己的罪孽。俄狄浦斯在百感交集中刺瞎了自己的双眼,然后自我放逐,与他的两个女儿远离了忒拜城,到处流浪,来惩罚自己的弥天大罪。以求忏悔。
乔峰和俄狄浦斯在命运悲剧面前是多么的相似。生而为人,哪一个不要经历苦难呢,越是优秀的人,成功的人,他经历的苦痛越是常人难以想象,我们只看到一个人外在的成功,一个人表现出来的优秀,却看不到他们背后的血与泪。每一个罩着光环的人,都经历了承受光环所带来的痛苦。
当然一个人还有其它的种种悲剧,如性格悲剧,如《哈姆雷特》中的主人公哈姆雷特;《三国演义》里的历史人物杨修。
还有社会悲剧,那就太多了,中国的古典戏剧里数不胜数,如《窦娥冤》、《梁山伯与祝英台等》。
还有家庭悲剧《家》《雷雨》等。
生而为人,都要经历各种各样的悲剧。尤其在命运的悲剧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就像《我不是药神》里边表现出来的悲剧人物,有些人生活的唯一意义就是努力活着,只为活着,这是多么悲凉的事。
有时候,我也会想想,人生本来就不完美,又何况苦委曲求全呢,反过来想想,我们现在拥有的幸福,又有多少是自己真正通过契而不舍的奋斗得来的?还是有一大部分是上天的赐予?
我们应该去接受那些诸如命运悲剧、性格悲剧、家庭悲剧和社会悲剧类型的不完善、不完美,不是去逃避,也无法去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正视、接受。
我们看不到太远的未来,我们能做的,是调整心态,珍惜当下,一步步往前拱。只要不放弃进取,只要不停止自我提升,活着就会有不断向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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