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师长（一）

　　前几天，同事的孩子因为上厕所迟到又碍于面子不愿向老师说明原因，被老师罚请家长。同事心有余悸地回忆：那个老师那么年轻，怎么就像到了更年期...

　　感慨之余，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几位老师。实际上，上学15年，经历的老师很多了，但这几位，始终不敢有忘。

　　第一位是高中班主任，同时也是代数老师。马老师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当时刚结婚还没几年，有个小孩。八十年代，还没有商品房，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等着单位分房。显然，以马老师的工龄、资历等各方面条件，都还离分房较远。于是，一家三口就在学校操场旁边的一间小平房里生活。对她来说，生活上稍有不便，工作上却是便利得不得了——马老师一直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尤其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又这么年轻，等着看笑话的人想必不少。所以，能时不时地到班里去看看学生的学习情况比什么都重要。但这一点对我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来说，真是要了命了。一分钟，老师就能从家里到教室，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情况，最终还是以我们八个男生被抓而出现了：在老老实实上了好一阵晚自习之后，我们终于还是决定逃课去打台球。当然，没过多长时间，马老师如天神一般就出现在了台球桌旁。什么都不用说了，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我们八个人很不服气地站在讲台上。旁边的马老师，脸气得煞白，柳眉倒竖，然后，哭了……

　　正等着暴风骤雨或是家长来了之后的雷霆万钧的我们，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在其他同学鄙夷之色尤其是马老师的眼泪面前，最终我们大败而归。带头的光头王事后召集其余七人，宣布就此暂别台球界，至少在上课时间，绝不溜号。这个敢和体育老师叫板的货，最终在马老师的眼泪前，选择了退让。“让女老师掉眼泪，太不是东西了。”这货大言不惭地解释。

　　我印象中，班主任是基本不找家长的。只有一次例外：高一高二两年，物理从来就没及格过的我，在高二快结束时，灰心丧气地准备放弃牛顿三大定律转攻ＡＢＣＤ了。知道我要转文科班，马老师第一次让我叫父亲去学校。两个谈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父亲回家后就一句话：接着读马老师的班，不要去文科班了。我很是理直气壮地回答到：物理再考不及格，不能怪我。高三开学后，继续回四班上课。同时学校通知：四班的物理老师，由王老师（刚毕业）换成董老师（大神啊，任教快三十年了，退休后以一个甘肃高中物理老师的身份，被当年大名鼎鼎地青政返聘）。

　　一年之后的高考，我们班64人，42人考上大学（马老师说这是我们这个厂矿子弟高中从未有过的盛况，学校奖了她一笔钱。我们大一寒假时她用这笔钱请全班同学喝了次酒，请学生喝酒……马老师你太彪悍了），其中还包括全省第三、第五、第七。剩下的22个兄弟姐妹们复读一年，又考走了21个。最终，这个成绩成了母校乃至本市的一个神话，至今无人能够打破。

　　后来的马老师又缔造了一个传说：几年后再当班主任，但饱受类风湿折磨的她，心灰意冷，萌生退意。全体学生家长闻迅，赶赴医院，在病床前，请求她带完这一届再说。

　　现在的马老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行动颇为不便。只有在每年大年初一见到在本地工作的我们，激动时，还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衷心祝愿她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