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婪卿
楔子 目录 下一章
第一卷 灵宝出世
第一章 碣石异象
碣石山河水逆流，天现异象，然，距“观沧海”的百年之期还余二十年，青天白日里却紫云蔽日，司命星君在他的静修宫里掐指一算，咿呀呀，大事不妙！
帝云轩带着他的两个师弟腾云至碣石山巅，刚一落定，水袖随风翻飞，再一看那面容，英气与慈悲兼具，适觉他有些仙家之超然气质，却又能见他嘴角带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作为上古凋敝留下的唯一一位战神“留焕”的首席弟子，帝云轩却并没有承袭神族一脉该有的稳重，相反，做饭与作诗，他都十分擅长。
一袭玄青色衣裳甫一入凡尘，霎时则变为浅青的色泽了。若是此刻的帝云轩被梅夭夭看见，又该追着他左右上下研究一番了。
碣石山镇压魔拜的山洞，伴随着血红星子闪动的，还有“嗡……”的滔天喊声，那是魔拜的意念之音，只有在受到强大刺激或者海水强力撞击的时候，他才会吼出声来。
“大师兄，如此异象，你怎么看？”
琼华元君是留焕的二弟子，也是掌管山川河流的沧溟神君。他素来神识敏锐，能如此问人，一般在心里也有了一些答案。
“二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涂司身为传令官，向来就是个十分能拆台的人。每每遇事，总是帝云轩和琼华搭台子，他去拆台子，落到最后，精力也费了，事情还是没有办好。
“琼华以为，这可能跟师傅闭关前说的‘六界劫难’有关。”琼华元君这一句“六界劫难”，咬字清晰，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二师兄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约么三千年前，师傅好像跟咱们提过一嘴。”涂司听了琼华元君的话，遂也回忆起了师傅闭关前的嘱托：
“守住碣石，待我出关，如有必要，六界劫难之时，可毁灵宝而保众生。这是师傅说的，我却一直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说出‘毁灵宝’这样的话来。”
守住碣石，那是守住碣石山下被镇压的魔拜。而灵宝原本就是天地之灵，万物之宝，在太平盛年可随花音同体降世，若是有意外情况，也可能会提前应劫。留焕说的毁灵宝，想必也是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走的险招。
“事已至此，琼华元君，你可知罪？”帝云轩突然面色凝重，一句问责之言，打破了两师兄弟的回忆。
“大师兄，琼华愚钝，不知所犯何事？”
“哈哈哈，二师兄你也有今天？”涂司还没等帝云轩开口便率先嘲笑起了二师兄琼华，虽然他同琼华一样不知所云。想来，平日里他们师兄弟两也没少相互抬杠。
“还有你涂司，你连与师兄同罪的觉悟都是没有吗？”涂司大笑恰然而止，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也有种特性，只要大笑，嘴巴都合不上，需要用手支撑，才能将上下上两颚关住。
没等涂司反应，琼华元君率先辅助涂司合上了两颚，随后，两人一同错愕着，等待帝云轩的解释。没想到，他还真是能坐得住，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着这天地与沧海，全然不顾两师兄弟的打闹。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差点憋笑憋出了内伤。这个整蛊，是他突发其想的。
“凡间的传闻，你们都听说了吧。”不反问，只平述，带有帝云轩万年不变的淡然特质。帝云轩继续端着他大师兄的架子，娓娓而来自己的语气与节奏。
“大师兄是说观沧海的传闻吗？”琼华元君一点就透，大师兄会如此说，一定与此时的碣石异象有关。
自从碣石山下镇压了魔拜，每隔百年之期都会有“观沧海”的奇异现象，沧海之水淹没半山，与多年后白蛇的“水没金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间更有诗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除此之外，有传言还说：到天凌山观沧海之后，有缘人或可见天族真神，或可得道飞升。如此谣言一出，凡界更是将碣石山传得神乎其神，将碣石山奉为修仙门派走捷径的第一福地。
“嗯。沧溟神君，你掌管四海之水，按时令规整潮起潮落，怎能任由其倒流至碣石山如此高的山峰。游奕灵官，你往来六界，把来自天庭的命令传达到各处，怎能任由人间将此地谣言传得如此之旺盛。”
帝云轩一席逆耳之言，将琼华、涂司两人惊得说不出话。
“大师兄，你可别这么说，你也知道碣石山千年来一直异象不断，是天庭都控制不了的。”涂司一改往常的老不正经的模样，开始了他就事论事的分析。只是他此言一出，空气立刻就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时，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大师兄说的是，二师兄身为沧溟神君，怎能样沧海之水肆意逆流呢？要不是因为这等奇观，凡间也不会传出如此谬论。”
“老三，你你你……”涂司这么一说，将琼华元君气得不轻，现下有大师兄的责备和三师弟的添油加醋，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你了个半天，才想起一番有力的说辞。
“三千年前，老……游奕灵官可是奉玉帝之命下至凡界，让小梵天将碣石山移至沧海以东，远离地势较平缓的南地。可你却传错了旨意，将碣石山弄到了这并不稳定的东南地带。若不是你，沧海之水怎会倒流？”
琼华元君本想继续称涂司为老三，可想起配合着自己这番说辞叫他老三显得亲切了些，遂又改口直呼其名号游奕灵官，这一次，为着意气之争，他也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不不不，我没有传错玉帝指令，是那凡界的小梵天临死也没完成任务，他的后人贪图近道，才没有继续将这山再往东移。就算这山稳立东地，沧溟神君就能保证沧海之水不会再度淹了过去吗？”
涂司没想到琼华把三千年前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了出来，就是那事儿，是他涂司此生唯一一次败笔，当年为此，玉帝不仅罚了他的俸禄，更让他面壁了一千年。那一千年间，好动的他天天在思修崖看花开花落，整日舞剑下棋（左手和右手下棋），活得寂寞如雪。
不知为何，那时的他总能见一朵小梅花开怀的笑，至今他也没能找见，那朵梅花的根源所在何处。若是能与那小梅花有缘相识一场，他也想教那梅花修行，至少在梅花飞升之后，到了仙界可以跟自己当个朋友，也好过万儿八千年的寂寞。
“游奕灵官这明显是在狡辩，当年若是发现碣石山所在的方位不对，为何不请共工、刑天两位大力神帮忙，将其移至东地？”琼华元君又开始了他缜密的推理。
“我我我……二师兄欺负我！大师兄你明知道的，这碣石山是靠人间的力量移动，一旦立定，我们仙人也莫可奈何了，加之刚立定之后，沧海之水便逆流至此。
随之，凡界关于碣石山的谣言正盛，任凭法力通天的玉帝也不能将其移动分毫了。如此看来，若不是当年二师兄掌管沧海之水不力，我也不会……也不会……呜哇哇哇……”
涂司这老不正经，正说到关键之处，哇哇地开始闹了开了，一副“大师兄，你要替我做主”的柔弱模样，惹得人心生怜悯。不对，他不是已经活了几万岁的老仙了么，如今这模样一定是装的，不能被他骗到。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为兄只是给你们二人开了个玩笑，哪知我还可得以借此见你们的怼人神功长进不少，与其嘴上痛快，还不如实实在在打一架来得畅快。刚好，让为兄瞧瞧你们最近练习的分神术有否长进？”
此刻，他苍翠的笑貌将其师弟两人的关系又缓和了来。
帝云轩看似闭眼观心，实则故意激起师弟两人的矛盾点，默默听着他们的讲述。一来，是为了梳理一番沧海逆流的缘由，二来，他还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陈年旧事中找到什么关键点，来界定此时碣石异象的根源。
涂司知道，大师兄就是开玩笑来的，大师兄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之前会如此严肃地挑起话梗，必定有他的道理。也是因此，涂司才顺着他的话锋，与二师兄好一番舌战，没等涂司应承，他就听到二师兄的挑衅。
“好，我们比武，作为你二师兄，我先让你两招，你先出手罢！”琼华元君向来敏锐，怎会不知大师兄的用意，早在他与涂司舌战的第一回合，他就几不可察地注意到了大师兄轻挑的眉。
“好哇！比就比，不过二师兄您无需让我，我们可同时出招，要不然我可不想等我赢了，还被人说是二师兄你让的我。”涂司称自己二师兄为“您”，如此敬语就是对师傅也少见，在这里，他是有些冒火了。
闻着师兄弟两浓浓的火药味儿，帝云轩再次开口。
“如今碣石异象提前了二十年，再过不久这里会被凡界的人堵得水泄不通。你二人切记，第一，比试要速战速决，弗论如何，在凡人来此地前一刻必须结束；第二，只切磋分神术，勿用其他功法伤人。”
镇压魔拜的山洞处再次红星闪动，比之前的光亮还厉害了几分，“轰呜……”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碣石山巅的这三位仙人们，也只稍微蹙了一下眉。
帝云轩以不愠不火的语气，落下了最后一个字眼，他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这无意思的一句玩笑，终究还是酿成了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