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青春不散场

毕业前夕，我因为要办个人组织关系，回了一趟老家。

车子途径二中门口小树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个少年，天天放学后，在树林里对着粗壮的树干拳打脚踢。

一种熟悉的感觉潮水般涌来。原来，很多东西我从来就不曾忘记过，任时光如白驹过隙。

我去看了看马步优老师，他看上去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两鬓斑白。

那天，马步优老师很兴奋，拉着我絮叨了半天。李玉龙从部队转业后当了警察，王大康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同学当中第一个开上了大奔，还有好几个同学毕业后都留在县城当了老师……

“梅子呢？你俩现在怎么样了？”末了，他突然问我。

我才想起来，我跟梅子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梅子最近好像忙着毕业实习，跟着火车全国各地的跑。

她留起了长发，她开始学着收拾打扮自己。纹了细长的眉毛，脸上那几个雀斑都没有了。身材玲珑有致。

眉眼盈盈处，自然是风情万种。可是我还是经常会想起她以前的样子，圆圆的脸那几个调皮的小雀斑，以及她笑起来五官扭成一团。

告别时，马步优老师执意送我到小区门口。出门后我一个人走了好久，回头看看，他还站在门口，朝我的方向张望。我鼻子有些发酸。

……

毕业后，我被分到县城的某财政所上班，每天朝五晚九。

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事，打着言不由衷的哈哈，我经常感觉自己被淹没了。

我也开始学着找领导谈心交流汇报工作，也会在酒桌上看领导不胜酒力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莫名其妙的想起李玉龙，想起我曾经那么讨厌他。

梅子来找我的时候，经常看到我喝的醉醺醺的样子。

我终于成为了我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一个月前，王大康突然来找我，我和他坐在县城的宵夜摊上喝啤酒。

他说他准备转行，回老家搞绿色种植，发展农村旅游。我夸他有眼光，有见识，有魄力。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梅子，她兴奋地告诉我，她在南京奥体中心，老狼的演唱会现场，她说，你听听是什么歌，听筒里，我听到老狼在唱：

当岁月和美

已成红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

有旧时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

常常追忆

……

梅子跟着合唱，我们都听不到彼此说话的声音。

她是不是忘记了，她曾答应与我一起的。

挂了电话，她发来短信，说，我下个月结婚，祝福我吧。

我回，祝福你。

王大康说，我废了，我的“大康”食品被查封，说是三无产品，然后开始抽泣。

我举着电话说，我也废了，就在刚才，梅子把我封杀了。

我和王大康很快就喝醉了，醉醺醺地朝校园走去，想去看看我们的曾经。

几个巡逻的警察路过，让我们掏出身份证。

带队的是李玉龙，我说你是不是李玉龙？他平静地“嗯”了一声。

身份证检查了，又遭到各种盘问。

“老同学，故意这样整是不是？”我说。

“我在执行任务，不要生气嘛。”李玉龙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和王大康没有说话，对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很晚了，我们在李玉龙住的小区门口，堵住了他。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李玉龙有些紧张地问。

“我们就想跟你喝杯酒，叙叙旧。”我说。

……

我和王大康趁着夜黑，劈头盖脸地给李玉龙一顿暴打，他狼狈地喊着，你们要袭警是不是？

激烈撞击过的手掌和拳头，散发着让人舒服的热量。

我说：老同学，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生气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