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造者还是灭世者？那个女人回来了！
“惨白的月光从头顶的洞窟倾泻而下，四周的白骨与尸骸变得清晰可见，腐败发霉的恶臭直灌鼻腔。我拼尽全力爬出狭窄的洞穴，原以为能摆脱可怖的噩梦，殊不知梦魇早已成为了我的宿命……”
自暴雪公布《暗黑破坏神IV》以来，人们对这款拥有24年历史的IP大作热情持续高涨。哪怕流出的试玩视频极为有限，玩家们也不厌其烦地逐帧分析，不愿放过一个可能藏着细节的画面。加上暴雪开发人员那如同传统艺能一般的语焉不详，结果是，各种针对剧情的臆测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但事实上，从始至终，关于《暗黑破坏神IV》的诸多疑问与困惑都聚焦在同一个人物身上—— 憎恨魔王之女、庇护之地创造者，莉莉丝。
在《暗黑IV》的首部CG中，几名盗贼带着一名牧师做向导，深入阴森古老的遗迹搜索宝藏，不料被不计其数的魔物追击，情急之下打开了古迹的大门。最终他们见到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个尘封的祭坛。恶魔的信徒从阴影中现身，以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召唤出鲜红的虚空之门。血舞翻飞，末日降临，莉莉丝终于回归。
莉莉丝究竟是何许人？她的归来对作为人类家园的庇护之地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想对莉莉丝的身世和《暗黑》主线剧情做一个浅显的梳理。有趣的是，她不是一个暴雪游戏中凭空捏造的角色，她的原型在远古的传说中就已经出现，甚至在诸多的文学作品中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也许从这位黑暗女王身上，我们能窥探出恶魔深渊与《暗黑》世界里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传说中的莉莉丝与死海文书
莉莉丝（Lilith），最早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之中，两河流域的人们更愿意称她为莉莉图（Lilitu）。在广为流传的苏美尔神话中，莉莉丝掌管着风暴，侍奉着大气之神恩利尔（Enlil）。
相传莉莉图能够呼风唤雨，抬一抬手指就能召来狂风暴雨，皱一皱眉便会引起山崩地裂的海啸，所到之处伴随着雷暴和闪电，强大的力量直叫人们胆寒战栗。
在苏美尔语中，莉莉图与月亮“-itud”词根同源，因此后世占星学将其视为“暗月之力”。意为能够在暗处影响事件的进程，具有无形无物的破坏力，进一步演变为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和心智，成为了迷惑与鬼魅的代名词。
而最早描述莉莉丝的文字来自一本伪典，而这本伪典的源头则是大名鼎鼎的“死海文书”。
死海文书不是一本书，它是对所有在死海沿岸发掘的卷宗的统称。从1947年开始，人们在死海西北处的多个古洞里陆续发现了大量的羊皮纸古籍，其用希伯来文撰写而成，记录主要是旧约圣经经文，距今已有2200多年的历史，被基督教与犹太教奉为当之无愧的圣典。
换句话说，死海文书里所写的圣经故事都是迄今为止最原始而古老的版本。
上帝创造世界的故事，我们多少耳熟能详。我们熟知的是上帝用泥土照着自己模样创造了第一位男性，亚当；然后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出了第一位女性，夏娃，两人在伊甸园中幸福地生活。
不过在死海文书里，第一位女性不是夏娃，而是莉莉丝。据记载，上帝在造出亚当之后，紧接着用泥土以同样的方式创造出了莉莉丝。所以，在正统的圣经传说中，莉莉丝才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
但是莉莉丝生性刚强，爱憎分明，有着强烈的主见，认为自己和亚当同出一脉，没有尊卑之分，因而不愿一味地服从亚当提出的要求。长此以往她心生厌恶，最终赌气逃出了伊甸园，独居在人迹罕至的红海——世界的边缘之地。
上帝为了安抚亚当的悲伤，便造出了夏娃，只是这一次没有再用泥土，而是用了亚当的肋骨，彻底解决了尊卑主次的问题。不过这可惹恼了莉莉丝，妒火中烧的她不但委身于堕天使路西法，成为了万魔之母，更是亲自化身为邪恶的蛇，花言巧语诱惑夏娃偷食禁果，将其逐出伊甸园。
因此，在后世的文学与绘画中，莉莉丝总有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金黄色的秀发宛如瀑布倾泻，曼妙的身姿惹人无限联想；但是性情邪恶，常常引诱年轻貌美的男子交媾，献身于魔鬼以寻求复仇的力量。
《逐出伊甸园》，莉莉丝引诱夏娃偷食禁果在歌德名著《浮士德》中，曾通过魔鬼墨菲斯托之口道出了莉莉丝的身份： “仔细看看她吧。这个女人叫莉莉丝，亚当的第一个妻子。她那飘逸的长发，还有妖冶迷人的装束，令每个人都失魂落魄。”
庇护之地的诞生与原罪
《暗黑》游戏的世界观与美术风格，整体取自于中世纪的文化内核，有着浓郁的哥特式美学理念： 宗教与信仰，天使与魔鬼，压迫与反抗，这些都是主线得以塑造的根本内涵。
圣经中那些以希伯来语写成的故事，恰好给了暴雪设计师们无限的灵感和启发。
莉莉丝的传说是令人着迷的，我们从这一原点出发，讨论一个看似简单却复杂的问题：在《暗黑IV》之中，暴雪究竟想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最直接的证据来自于《凯恩之书》。
自古神阿努（Anu）创世以来，天使与恶魔的战争从未停息，这场永恒之战漫长而望不到尽头，杀戮与纷争一次次血腥地重蹈覆辙，彼此杀伐，征战无休。
战斗持续了千万年，沉重的战争负担令天使们心生异议，而伊纳瑞斯便是其中最为激进的一个。他本是天使议会的顾问之一，为正义天使泰瑞尔效力。伊纳瑞斯希望能永远逃离这一切，永不休止的战争令他十分疲惫。
《暗黑破坏神：艺术设定集》中的泰瑞尔概念图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遇见了仇恨魔王之女莉莉丝。莉莉丝也同样憎恨着这场战争，而且她对自己的父亲墨菲斯托十分不满，常常受到其仇恨之力的折磨，反抗的种子早在心中扎下了根。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河
于是他们召集了大量同样厌倦了战争的天使与恶魔，离开了至高天和烈焰地狱，来到了一块由伊纳瑞斯用世界之石创造的净土——后世称之为， 庇护之地。
只要有世界之石的保护，庇护之地就不会被天堂和地狱的爪牙发现，两个不同的种族在这块乐土上繁衍生息，由此诞生出了第一代人类。他们继承了天使的智慧和恶魔的力量，能够洞察世界的本质，响应元素的召唤，并渐渐成长为超然一般的存在。他们有着一个共同且响亮的名字，奈非天。
伊纳瑞斯和莉莉丝的孩子更是被称为奈非天的先祖：布尔凯索、伊苏、拉斯玛和瓦西里，分别掌握着野蛮之力、魔法奥义、死灵法术和自然法则。
但是奈非天与生俱来的力量极为强大，无疑象征着一道原罪，令天使和恶魔们心生畏惧，不知从何时起，净化家园消灭奈非天的思想开始在庇护之地蔓延，这让伊纳瑞斯十分犹豫。莉莉丝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胁，血灌瞳仁的她一怒之下将庇护之地的天使消灭了大半。伊纳瑞斯眼见局势渐渐失控，无奈之下狠心地将莉莉丝逐出庇护之地流放到了虚空之中。
伊纳瑞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借用世界之石的力量压制住奈非天的潜能，让他们重新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但这一举措彻底暴露了庇护之地的存在，天堂和地狱如两条饿狼蠢蠢欲动，随时打算要将庇护之地付之一炬。最终双方达成了协议，愿意维护庇护之地的和平，但条件之一便是将天使伊纳瑞斯交由憎恨魔王墨菲斯托处置。
在这之后，恶魔狡诈地撕毁协议，魔王巴尔腐化了世界之石，泰瑞尔摧毁了世界之石，庇护之地失去了保护，从此陷入了黑暗的泥塘，奈非天之力觉醒，正式开启救赎与拯救的道路。
《暗黑》中的莉莉丝与复仇
可以说，莉莉丝在《暗黑》的世界中是一切故事的起源。
正是有了这位恶魔圣母的存在，奈非天才得以降临在世上，最终领导着庇护之地的人们直面深渊，战胜黑暗。
这很自然地叫人接受莉莉丝是正面人物设定，认为她在《暗黑IV》的回归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是来拯救子民与水深火热之中的。
但是，在一次对暴雪开发团队的采访中有提到：
“莉莉丝是墨菲斯托的女儿，她之前被放逐到了深渊。我们喜欢这类动机被误解的角色，讨论她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如果莉莉丝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人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点也不复杂。或许就像开发人员暗示的那样，莉莉丝的出现可能并不意味着好事，而是多重原因相互交织在一起，不得以做出了与深渊为伍的决定，与世人为敌。
先把结论抛出来：莉莉丝的回归名为拯救，实为复仇。
有许多线索可以帮助我们佐证这一点。
线索一
在官方公布的一张原画中，我们可以看到，莉莉丝手捧迪亚波罗的头骨，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阴影之中。
因为在《暗黑III》游戏剧情的结尾，黑暗灵魂石被破坏，七魔王的灵魂被释放了出来，游走在庇护之地中。如果没有肉身的支持或额外力量的帮助，魔王们是不会复活的。
而这正是地狱之主空缺的时候，莉莉丝的回归恰好继承了迪亚波罗的王位，成为烈焰地狱的新主人，指挥数以万计的恶魔大军，将敌人撕成粉碎。
手捧头骨的细节，暗喻了权力的更替，也暗喻了莉莉丝即将带来灭世的黑暗。
线索二
在《暗黑IV》的首部CG中，将莉莉丝召唤至庇护之地的光头信徒，其实是大名鼎鼎的奈非天，初代死灵法师，拉斯玛。
对CG原视频的深挖后，可以从暴雪开发人员在工程文件中的注解得知光头信徒的身份。
“增加追加FA6045，在拉斯玛眼中反映出牧师形象。”信徒身份锁定为拉斯玛，这从侧面解释了召唤莉莉丝的原因。
拉斯玛一直秉承的理念是维持庇护之地的平衡，但由于七魔王的式微，地狱的力量显然不足与天堂抗衡，要知道勇气天使英普瑞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人类。因此缺少了制衡，庇护之地岌岌可危，危难之中召唤魔界圣母前来一统地狱是符合猜测的。
值得注意的是，拉斯玛并非纯粹善良的人，他曾偶然地躲过了庇护之地对奈非天的三次清洗，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初代奈非天。也许正因如此，他辅助莉莉丝展开对人类的杀戮复仇也在情理之中。
线索三
同样在CG中，误入祭坛的牧师在临死前眼前出现了幻觉，其中一幅画面是在烈火的深渊中，一个天使被炽热的铁索牢牢捆住，显现出痛苦挣扎的模样。通过对莉莉丝的了解，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天使就是伊纳瑞斯，奈非天之父。
传说中他被墨菲斯托囚禁，遭到了世间最恶毒极刑的折磨，千年万古，永罹此难。
从驱逐莉莉丝的那一刻起，伊纳瑞斯就已经与他昔日的爱人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了。
如今莉莉丝得天下大势，泰瑞尔放弃天使之力之后音信全无，奈非天需要一位了解地狱王后的引导者指引方向，伊纳瑞斯就是最好的人选。我们有理由相信，《暗黑IV》的游戏剧情中会有奈非天解救伊纳瑞斯的一幕。
莉莉丝与伊纳瑞斯，曾经的两位庇护之地的缔造者，再度秉持不同的使命重逢，碰撞出光明与黑暗的火花。
我们将零星的线索加以总结：
拉斯玛抱有对世界的仇恨，希望庇护之地必须得到净化，铲除没有奈非天之力的劣等人类，他将将莉莉丝召唤至庇护之地，愿意辅佐她成为烈焰地狱新的女王，引导黑暗降临于大地，但少数奈非天不甘看到庇护之地日趋堕落，决心奋起反抗，解救伊纳瑞斯实现与莉莉丝的抗衡，在一片死寂中守护住希望。
耐人寻味的是，《暗黑》从来都是迪亚波罗的主场，恐惧魔王蛰伏在阴影中迟迟不现身，恐怕在暗暗制定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惊天阴谋。
《暗黑IV》的故事是天使和恶魔之间的战争，凡人被夹在其中，在困苦中实现自我的救赎。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扇门，门背后的旅程是黑暗的、未知的、心怀恐惧的。
而这也正是我们着迷于《暗黑》世界的原因。从故事设计到画面呈现，从历史溯源到文化借鉴，总有丰富的细节深深地抓住玩家的眼球，置身其中无可自拔。
游戏从中世纪艺术上受到了很多启发，《暗黑》的原画参考了很多历史悠久的中世纪绘画来作为创作源泉，从中得到的艺术灵感渐渐形成了庇护之地的世界观，这成为了游戏开发的原点。
在《暗黑破坏神：艺术设定集》中，艺术总监约翰·米勒多次提到在设计人物时的有趣之处：“我们创造新的角色时，总会认真地审视魔幻主题的内核，并不断反问自己，怎样才能令角色的形象既承上启下又独树一帜？”
作为暴雪艺术美学的集大成者，《暗黑》的艺术魅力不光停留在人物外观的细节上，更有恢弘的场景设计，远景近景的重叠交错尽显磅礴大气；还有张牙舞爪的魔鬼和高贵傲气的天使，令人不禁而生恐惧之感或敬佩之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黑破坏神：艺术设定集》这本新书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这本书从英雄、怪物、装备及场景等个方面，用精炼的语言配以丰富的设定图，综合介绍了关于《暗黑》的一切，20余年的精彩尽在其中，更有《暗黑IV》的神秘内容，莉莉丝前世今生的秘密也将水落石出。
这里有关于至高天、烈焰地狱乃至庇护之地，关于我们的人民和传说中的神器，关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起源与真相。
※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星出版社（ID：newstarpress），日本通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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