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 赵琦：《很高兴认识你》是百万抖音用户参与的社会心理学
“下一期你会看到一个北京的女孩下了班她就跑去看星星。她为什么花钱要去看星星这么没用的东西呢？
说明我们有很多比挣钱还重要的“无意义”的事情。
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当我们觉得仰望星空有价值了，这就说明我们这个国家开始去思考一些更基本的东西了。”
文丨君伟
排版、编辑丨Zed
把抖音与制作独立纪录片《大同》《归途列车》的人弄一块？
是不是很拧巴？
看抖音的人看《大同》《归途列车》么？看《大同》《归途列车》的人看抖音么？
刻板印象还是觉得两边不搭界。
但真做成了，这是抖音做的第一档综艺，所有格纪实真人秀《很高兴认识你》。
“所有格”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它指节目会以直播、长视频、短视频三种维度的内容产品形式呈现。
其实直白说，就是阿雅、周迅每期与一个神秘嘉宾，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上一些人，然后重点来了，全程直播。
有意思么？
但不管怎样，这档综艺爆了，几百万人跟着一块看。
可能你还没看，但说另一档综艺，你肯定知道了，《奇遇人生》系列。
其实二者是一脉相承的。
阿雅和周迅在拍《奇遇人生》时，去到日本爱知县一个小村庄的胜濑一家，他们面对这一家人的遭遇，“好难受”，但又感受到这家人的温柔。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对生活有了更多体验，想继续找到一些对生活有自己特殊理解的一些人，于是就有了《很高兴认识你》。
导演没变，还是《奇遇人生》的导演赵琦。
赵琦
他是武汉人，武汉大学外语系毕业，后来在中央电视台工作了20多年。
他拍独立纪录片，也做综艺，一面犀利，一面温厚。
他说武汉这个城很市民化、很自由，而武大又依山傍水，随便一个山坡谈恋爱就非常舒服，后在中央电视台的工作，让他面对到各种层面的现实生活。
这些形成了他创作的底层逻辑，有一定的理想主义，也有一种现实主义，碰到不同的问题的时候，就拿出来不同的武器来应对。
这次，我们从《很高兴认识你》这档综艺出发，一路刨根问底，问到他思想深处的某些潜意识。
其实，聊到深处，已经触及了时代发展与社会心理。
对赵琦而言，这档综艺不是故事的逻辑，而是社会心理学。
于是，我们也在聊天中，试图去捕捉当代人的社会心理，溯源这种社会心理，以及对这种社会心理的未来走向进行预判。
《很高兴认识你》下期将去青海，拍摄一个追星星的女孩。阿雅、周迅要跟一个北京的女孩，去青海看星星。
你还看星星么？
今天跟着赵琦导演，一起看看他眼中的星星，究竟会触达社会心理的哪个边界？
01
介于抖音直播与电视直播之间，对错没人知道
第一导演：《很高兴认识你》的slogan叫“从心发现生活”。疫情期间大家都很焦虑，这几年社会弥漫的焦虑感也很强，这句slogan是怎样形成的？
赵琦：因为疫情原因，这半年整个世界的变化非常快。我觉得大家，特别是年轻人，对于未来我们该走向哪里，该怎样面对生活的各种挑战，肯定会有一些需要思考的地方。
当然，社会总在变化，我们未必能改变多少。但终归每个人还是有机会在不同的状态下，找到一种自己和社会的平衡，这就是为什么要“从心发现生活”。如果我们能从更底层去发现生活到底需要什么，聆听我们原本的更朴素的声音，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生活真正重要的一些东西，从而更加坦然从容地面对一切问题。
第一导演：《很高兴认识你》是跟抖音合作，不矛盾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赵琦：从我们的角度，作为一个小团队，对新鲜的东西比较好奇，对新平台新技术也充满着学习的欲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疫情期间，在线直播的形式受到很多人的欢迎。所以我们在想，类似于直播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可以进行更好地拓展，使它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卖货。
因为我以前在中央电视台工作，本身对于电视台的直播并不很陌生，1997年就做过香港回归的直播。但是电视台的直播是属于非常准确、非常严谨的，要按照流程一步都不能错，大型的赛事、大型的晚会或者是大的新闻事件，都是这样的一种逻辑。
但现在网上带货的直播非常朴素，非常个人化，非常及时，有立马的互动，这是它的特征。另一方面，它的内容本身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商业行为，并不存在能跟你共享，跟你有相互启发的一种时间。
我们就在想，在这种个体化的、朴素的，但相对来说缺乏变化的直播，和电视台大型的严谨的重大事件的直播中间，会不会有一些可能性。沿着这样一个思路，我们创作了这个节目《很高兴认识你》。
抖音也非常大胆，或者对于新东西也愿意尝试。他们觉得我们可以来试一试，因为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人做过，例如直播时间怎么固定，可能从数据来看，收看直播的人，上午肯定比下午要少。但如果你要直播的事情在上午怎么办？这就需要我们一起来调整。这些东西和在优爱腾发布了一个长视频逻辑就不一样。
长视频发布了就发布了，大家今天不能看，明天可以看，后天还可以看，累计的观看人数可以上千万。但因为你是直播，你只有那个时间段，过了就过了。整个一套逻辑都发生变化，所有的东西到底怎样是对，怎样是错，很难说。哪怕在线人数到底多少算好，多少算不好，我觉得也很难说。因为之前大部分直播，大家的目的是过来买东西的，因为有打折，是带着这样一种目的来。
现在来看《很高兴认识你》的目的，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共享一段时光。所以我觉得整个这套东西甚至过于新鲜，没有一套标准能评判它。我们其实是把长视频里某一场戏或者某一个场景放大了，变成1：1的一种状态进行直播。
整个节目我们把它叫做“所有格”，因为它是一种更多的形式。在同样一个生产时间里，产生更多的形式，变成效率更高的一种生产方式。当然效果最后如何，需要受众来检验，但终归这是我们当时很兴奋的一个点。
02
导演都没用了，我的创作在哪？
第一导演：这个形式会像电影里的一镜到底，不NG不剪辑，整个用摄影机完全拍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导演，你觉得你的创作部分是在哪？
赵琦：我觉得你说的这个问题非常专业。在这个里面的创作会突然发现，以前很多导演积累的东西是没有用的，是无效的。
你可以认为它是一镜到底，但终归在拍一个片子的时候，一镜到底是所有的演员都已经走了无数次位，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以后，才拍这个片子。但问题在于这是一个纪实的主题，还是一个纪实的逻辑。现场还有其他人，还有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而且本身他们也不是演员，他们是随机而来的艺人，在这儿待两三天。他们不可能是以一种演员身份走位、背台词的逻辑，把整个戏比较高效地、准确地按照导演的意图表现出来。
所以导演在这里反而做不了太多的工作。因为无法干预现场，不能说停，不能说这样不对，应该怎么样，因为没有什么对不对。你在做的是一个现场直播，所有现场发生的事情都是对的，因为就是正在发生。所以我觉得导演的功能在这里面，更多的是如何设定这个基础的环境，如何设定你的主题，如何在这个基础的环境里面，通过做怎样的事情或者是一个方向上、大环节上的设计，先干什么再干什么，这样的一种设计，能够达到你之前的某一种预判。
你对艺人并没有要求，但是你对于人性，或者你对于人在不同环境里可能的反应，需要有非常充分的一种预判。这个预判抵达的方向，是整个片子希望传递的一种内容。艺人能不能往这样的一种方向上去发生，或者当艺人不在这个方向上发生的时候，你怎么样来控制整个局面，这个是更考验人的。
它不是导演在现场随时喊停、随时讲戏的能力，它需要一种场景技术解构能力，分析这些艺人的特征，当然也等于是分析人的特征，判断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可能会发生怎样的交谈和怎样的反应，再通过不同环节的积累，无论是事件的发生，还是情绪的积累，可能达到怎样的一种点，而这个就是你在直播里面故事方向和情感的变化。
03
我们寻找的是，对自己的生活更加笃定的人
第一导演：现在的阵容是阿雅和周迅作为常驻，搭配一个神秘嘉宾，上周末这期是姚晨回故乡。刚才说的这些创作理念上的部分，它在这期是怎样落实？
赵琦：其实姚晨参与这一集回故乡并不是一种标准的设置，这个恰恰是由于我们每期都希望寻找在一定程度上，比普通人更多地找到了平衡点的人，去寻找他们的生活，从里边得到一些启发。
这集什么选取在嵩口这个地方做直播？是因为《家园》杂志，他们作为一个本土杂志，坚持了10来年，一直在关注在地文化，传统如何传承。很有趣的是，对很多曾经去过北上广的福州的年轻人，他们最终没有留在北上广，而是愿意回到福州。
这个地方对于传统保留得比较多，他们回来了以后，又能把他们学习到的新的东西，把他们的热情，倾注到对传统手艺的发展里面。我们觉得这个很有趣，不像很多人在北上广很辛苦，同时也很焦虑，买不了房子，小孩上学没户口，这都是年轻人在北上广留下来的很多问题。
当然，很多人也想过是不是要回老家，或者换别的城市怎么怎么样，只是具体做这样的决定并非那么容易。我们就想看一看这些人，为什么他们就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对于这个生活到底是怎样看，又从哪里获得了一些力量？比如福州对文化比较包容，对传统也比较尊重的，对于年轻人回乡发展、创业比较支持，这是属于客观的一些因素。
反过来这些人是怎样理解这些事的？这些人他们在生活里边的平衡点掌握得不错，他们所做的能对更失衡的我们带来怎样的启发？并不是说他们就是对的，但起码能给我们一些启发。恰恰是因为《家园》杂志社的主编跟姚晨以前就认识。后来跟姚晨联系，姚晨也很愿意来自己的故乡。
我们每一期寻找的是对自己的生活更加笃定，和他们进行交往、交流，从他的生活和行为里发现一些让我们受到启发的点。在直播这样的环节里，1：1的设置，不像一个影视剧作品，我们可以通过剪辑的手段、通过情绪上的渲染，把一些观点加以强化，直播里面不具备这样的手段。
反过来我们也并不准备把这些观点，用怎样填鸭式的方式贯彻到人们的心中，或者一定要把这个旗帜树立起来。我们更多的是在这样的一种场景里边，通过对话浅浅地把这个观点带到。从直播这样一种形式来说，可能也就可以了。这是我们现在对于这种直播的形式和内容如何统一的一种判断。
04
抖音首档综艺不是故事的逻辑，是社会心理学
第一导演：目前看到更多的是柴米油盐这样接地气的生活，而没有往更抽象的或者说精神生活方面引。这是有意往接这个方向走，还是精神生活可能在直播的创作方式里很难，你是怎么考虑的？
赵琦：我觉得在直播里一些主题，做一些抽象的东西是比较难的。直播是一个1：1的东西，不可能一个人在那长篇大论地跟人讲一个观点。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要考虑平台的属性。因为你在抖音，大家接受的都是一分钟的东西。
我觉得抖音是一个非常平等的平台，它之所以能突出重围、能自成一派，恰好是因为它不是一个精英体系，不是以自己精英的能力对他人进行一种从上而下的叙事。所有人都可以来进行表达，都可以拿着手机立马进行表达，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因为偶然拍了一个什么东西而变得很火。很可能我们拍一个东西，还不一定拍得比一个没有经验的，或者没有专业能力的人有趣。
抖音本身是一个极其接地气的平台，不是以说教作为一种传递方式，你可以有观点，但这种观点应该隐藏或者融于你的影像里边，就是在柴米油盐里边，就在说说笑笑里边，他能感受到就行了。它不是一个电影化的，影视化的，通过后期准确的剪辑、配乐，把观点得以强化，把情绪得以强化，从而推向一个高潮，那是影视化的逻辑，那是精英的一种制作，所有的电影、电视剧，包括纪录片，都是这个样子的。
恰恰反过来，我觉得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在抖音里面说教。所以实际上像《奇遇人生》可能会有输出，有观点的，它是在大量的素材里面找到这个观点的方向，然后得以在剪辑里面强化。但是《很高兴认识你》是反向的，并不代表我们没有观点，只不过我们认为在这个平台里面，恰恰是不要那么多的说教，只是希望和风细雨地和你交流，和你陪伴，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把一种善意或者美好的感觉带给你就行了，你觉得生活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就可以了。
焦虑靠什么舒展？不是靠我跟你说你没有必要焦虑，ABCDE给你分析。有可能你看一看亮丽的风景，看一看清澈的湖水，听一段轻柔的音乐，你就可以得到一定的舒展，起码在那个片刻有一定的放松。并不是从根本上能改变你的焦虑，但是起码能让你的心情在一个时间段里面放松，也算是我对你的贡献。
所以说这种直播，它更重要的价值不是提供观点和价值观，它是陪伴，它是平等地和你在一起，这套逻辑是不一样的。由于它是平等地和你在一起，甚至导致我连镜头连切换都必须不要过于高居临下，不要过于地专业化。
我们也需要有更漂亮的镜头，但是当你过于专业化了以后，比如我80个机位来回切，他需要看这么多不同的方向吗？不需要。他其实只需要你笑着看着他。这档节目里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它讨论的不是故事的逻辑，它讨论的是社会心理学，是通过制造一个场景和镜头运动让你能融入这个场景，让一个人或者和一段时光能融到一起来，在这一小段时间里面让你能松驰。
05
独立纪录片是个人表达，综艺是与万民同欢
第一导演：中国的独立纪录片会曝露很多社会问题，而在《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综艺会看到很多生活的美好，你怎么看你现在做的两件事？
赵琦：我断断续续做了一个纪录片《无尽的航程》，关于之前一个叫郭川的航海家，刚刚宣布这个片子参加釜山电影节竞赛单元。
《无尽的航程》
因为这个片子我做了9年，2011年年底认识的郭川大哥。我依然在做独立纪录片，并没有放下。我们国家独立纪录片相对来说量太少了，创作的理念和创作关注的领域少也是由于人太少了。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做独立纪录片，并且有更多年轻人的心情、观点、角度出现，和40、50岁的人不一样的观点、角度。因为终归每个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时代特征。
我相信一个上世纪70年代生人，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后期，反过来一个2000年现在20岁的一个年轻导演，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终归是不一样的。我们恰恰是需要有不一样的人来做这个事情，带来他们对生活不一样的感受。纪录片本身也可以描述美好，而且可以有不同的角度。
我作为创始人，举办了2020新鲜提案大会。这个新鲜提案大会上放了一个片子，2018年圣丹斯国际电影节入围影片《身后之屋》。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他们去重新发现祖母去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的发现方式是考古式的发现。比如说这个医生，牌子下面有个什么标签，下面有个墨水是怎么回事，它这样来推断，于是还原了他们的祖母医生，很有趣。
《身后之屋》
不是说独立纪录片无法做到有趣和幽默，只不过我们整个创作的角度、领域都比较窄，应该更拓宽一些，还应该有更多的年轻的纪录片创作者。纪录片终归是一个比较个人化的表达，它是你个人对于一些事情的反应、对于世界的反应、对于人物的反应。越独立，越个性化，可能越没有市场。
你看现在纪录片上院线也就几百万的票房。陈为军导演的《城市梦》，看了都说不错，但是票房才229.6万（猫眼专业版）。为什么不去看呢？因为还是比较趋于小众的消费。
《城市梦》
你会在纪录片里边表达得非常惬意，因为它可以按照你的表达来。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说，你顾及的相对少一些，起码纪录片在创作的时候很少有人会顾及票房要达到两千万，要让多少人去电影院，要做成什么样的东西。
但电影不一样，电影很商业化。所以电影想传递深刻的观点，同时又要很好看，就很考验人。你没有这个水平，最后就变成了票房还不错，但是往往连结构、连整个故事都讲不清楚，更不要说里边能不能传递深刻的观点了。
诺兰的《信条》，大家不一定有那么高的口碑，但起码像《盗梦空间》这样的片子大家觉得还是非常厉害的。因为他整个的世界观，对于时间、对于人生的认知，可能会让我们发生一些颠覆性的想法，但是他同时有一个很好的故事，这就是厉害的导演。
但终归没有这么多厉害的导演，所以说产品就会越来越趋向于缺少个人化的表达，更多的考虑市场。如果更多的是考虑大众化的需求，可能会失去犀利的个人的观点，或者是表达的东西要有一定的妥协，但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受众。
我觉得这个对于一般创作者来说是适用的，当然总会有厉害的创作者可以通吃，但我们不是。所以我做纪录片会有自己的表达，甚至可以不在乎这个纪录片能不能上院线，花的钱我自己想办法把它填补就完了，它起码是我的一个作品。但未必有多少人会喜欢。
当时我要做《奇遇人生》，肯定要在观点上要去打折，还要考虑艺人的反应，还要考虑平台的需求。但是我可以获得更多的受众。我觉得在抖音这样的平台，在直播这样的一种特别的形式之下，可能你要更少说，但也可能因此你获得了更多有互动的受众。
现在看起来绝对量，可能并不是一个长视频优爱腾上的一种体量，但它是一个同时在线的概念，这就非常得不一样了。因为它不是说，你积累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共有多少多少个人在看，它就那一个瞬间。
那个瞬间你跟这么多人同时在一起，一个5万人的体育场就已经那么热闹了，我们同时跟百万人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对于跟这么多人同时在一起，怎么样能调动他们，怎么样能和他们一起共享一个时刻，慢慢地能把一些更有主题、更有观点的东西，能通过合适的方式带给他们，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下一步的挑战。如果能做到，将会非常非常有价值。
06
我们有很多比挣钱还重要的“无意义”的事情
第一导演：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经济一路狂飙突进，社会高速发展，到现在人本身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比如焦虑感、抑郁感、对成功的盲目追求、上升通道的狭窄。
现在《认识你很高兴》它有非常回归本心的一个部分。从社会层面上说，这个综艺你觉得是到了中国经济发展到现在是一个必然吗？你会怎么理解这些年中国经济发展，对人产生的一些影响？
赵琦：我这代基本上属于中国发展财富积累的时期，也是既得利益的一代。我其实也焦虑，我的焦虑可能很正常，有关于孩子的焦虑，也有关于上学的焦虑。你处在一个时代，不可遏制地都会沾染这个时代的一些特性，它会给你烙印，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仅仅是一些个人的原因，终归是社会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显现出来的。你看现在很多年轻的孩子，包括《奇遇人生》我们的导演的孩子，20来岁，父辈积累的财富，让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功利主义的需求，那么他们对人生的追求，自然就有更多的选择。
当很多人开始有了更多的选择的时候，就是这个社会可能会发生一些比较大的变化的时候。整个社会的状态，相对来说就会变得更加健康。因为你会发现原来其实不是仅仅只有一种方式，这个很重要。《奇遇人生》也是这样的大逻辑。《很高兴认识你》里面你看到的这些人，他们也不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
我会有焦虑，因为我觉得我的孩子达到不了什么10岁就有4000个单词量这样的东西。我也意识到，我的孩子不一定需要达到4000个单词，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肯定有他的生活，达到4000个单词当然很好，也可能会成为这个社会的精英栋梁。
但社会的精英栋梁还是需要有很多其他的枝枝桠桠也要把整个大幕支起来，我们不能都是一个尖一个尖，像一个电线杆一样竖在那个地方一样。人终归不是机器，我们也不是被培养成，或者被逼成必须成为某一种东西。我们社会发展不就是为了让大家有更多的选择，有更好的不同的生活的追求。
如果你的儿子说他想当兽医，以前怎么能被接受呢？如果现在我的孩子他说他喜欢小动物想怎样怎样，我觉得很好，没有问题。我现在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本身也是这个国家发展到这一步，有了一定的财富积累，同时也开始自我反省。
当然这个东西很缓慢，也不是需要所有人都要改变，但终归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想了。作为一个大的格局，我相信中国未来肯定还是能给年轻人的发展，提供更多不同的机会，不同的方向。所以现在我做这样的节目，其实也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面，希望能为这样的一种方式推波助澜一下。
赵琦
它会越来越形成一种良性的促进、良性的循环。现在可能没有一下子能扳倒那样的一种方式，它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过程。你今天看嵩口那些年轻人在搞那些事，你觉得挺好的，你下一场看到一个北京的女孩下了班她就跑去看星星。
这些钱你可以攒着，你可以买辆好车，或者这些钱给孩子当教育基金，她为什么花钱去看星星这么没用的东西呢？说明我们有很多比挣钱还重要的“无意义”的事情。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当我们觉得仰望星空有价值了，这就说明我们整个这个国家开始去思考一些更基本的东西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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