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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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永寿宽广又崎岖的山坡上，分布着层次分明的梯田，这是为了旱原冬小麦水土保持而多年做的浩大水利工程。每到夏收季节，阳光挥洒，金黄色的麦浪随风波涛翻滚，一片丰收景象。永寿70后父辈们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多年流淌着汗水，浸透着衣衫，撑起这片天，扛起这片地。如今，小麦虽已实现机械化操作，很多父辈们依然守护着自己的这片家园，在小麦地与苹果园之间相互继续辛苦劳作。                                                  对于永寿70后及80后的来说，永寿降山水电站的建设是很多父辈们最早免费出工的一个巨大工程，记忆里尚存模糊的印象，那年在村口听父辈们在一起聊天，“老三在陡硝的山上干活很增怂！”“老六在工地上干活站都站不住就从土堆上就溜下来了；” 就听说很多父辈们严重的腿脚风湿病就是在那年，睡在工地上的潮湿窑洞里得下的，肠胃病也是因为长期不定时吃干粮喝冷水落下的。虽说过后村里的父辈们谈起这件事不免有时夹杂一些笑声，以逗那个干活胆子小的老六而寻一时的开心。但足以说明当年永寿的父辈们对这个工程付出的辛苦与艰难。对于那年出生在降山水电站旁窑洞里聪明伶俐的高中女同学的父亲来说，或许自己的父亲在那次巨大的工程中被压碎左手大姆指，只是一段青春的纪念。多年以后，一家人重游故地，以唤起孩子们不忘过去，珍惜现在的生活，自己手指商的伤疤是一个很好的见证。                                                                父辈们的青春年华和壮年总离不开免费出工劳动。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每到夏收之后，暑期来临，东方的晨曦刚刚出现，各村里的冲锋号声就准时的吹响了。父辈们相继叫醒自己熟睡的孩子：“上水保，到工地去了。”对于父辈们来说，这个”水土保持工程相比降山水电工程来说，算一个相对轻松的劳动了。这个工程是按转移土方的数量来计算的劳动成果，很多父辈们早早起来跑到工地，潜在的目的是为了占的一个“有利地形”~那些坡缓面积大的地方，以方便自己开展劳动。而那些起的晚的相对通常要么“村上有人”，要么是那些不怕出力干活的“冷怂”。热火朝天的劳动就这样开始了，这个工程的省工之处在于倒腾”熟土“与”生土”，一些村上干部就是负责监督有无投机取巧之人和丈量土方，那些被称作“冷怂”的人通常是不会倒腾”熟土“与”生土”的。“你咋不倒腾熟土？”“你咋给你家族的人划的好地方？”遇到这种情况，通常聪明的村上干部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遇到村上刚上任的生手，现在被称为菜鸟，面对这些“冷怂”在倒腾熟土时省工，上前劝说不听，相互不让步；轻则口角对峙，事态严重点就是会抱作一团，扭打在一起。很多干活的父辈们这时就过来劝开，以免事态严重；这时，村上的菜鸟往往会说：“村上这事我不干了，难干很！”“冷怂”通常也会说：“我明天不来了，我出粮！”但第二天早上都会来到这片土地继续劳动。“冷怂”找个台阶会说：“咱就是修地球的。”村上菜鸟也找个台阶：“我不过就是想让这地今年修好了多长点庄稼。”无论如何，大多的父辈们一定是离不开这片土地的。唯一能让他们短暂及匆忙离开这片土地的是那些年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记得那些年月很多父辈还是依据太阳来确定时间的。“《射雕英雄传》开了！”这个收工的微弱声音比早晨的响亮的冲锋号的作用要大很多！很多人丢下手中的劳动工具，飞一般的跑回村上那些有黑白电视的人家，围坐一起开始期盼。村上的干部只好一句“电视台也不知道把时间往后挪一下。”                                                                更让那些年村上干部头疼的事是：“交公粮，要提留！”交公粮相对简单点，对于大多父辈来说，交公粮是给国家的，从古到今皇粮少不了 ，即使收购的钱被农业税抵消，自己收不到一分钱，但相对积极很多，那时一到小麦收获时节，国营粮站人满为患 ，晚上灯火通明，那个验粮的人被很多交粮的人团团包围：“杂质太多，去过溜筛？”“湿度太大，拉回去重晒” “能不能放宽一点？”“不行，整仓库粮食咋能让你一袋粮食坏了！” 事实上这个工作是很难做假的，那个验粮的人被很多人包围着，并不是他长得帅， 而是很多人盯着他有没有对某个人放宽了验收标准？稍有疏漏，场面是很难收住的，很多人吵着会让他放宽标准， 追究过错，他也只好溜会办公室缓和一下情绪。对于那时的父辈们来说，遇到风调雨顺，交公粮基本就要去了家里一半的收成，如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交完公粮，家里粮食所剩就不多了，维持一家人一年的温饱就很不容易了，这时候，村上的干部如果提着秆称上门要村上日常开支的提留就很难了。淳朴的父辈们碍于情面，大多还会咬咬牙交一些，但是往往是自己“屋里头”的人会着急的不行：“交了咱今年吃啥呀？”于是一帮“屋里头”的人围住村干部纠缠一番。村上的干部也不得相互商量一下：“今年就算了，明年吧？”                                                  明年永寿的很多土地上却种上了经济作物烤烟，记得那年一辆白色轻咖汽车带着喇叭满永寿各乡镇宣传：“为了支持我县烟，酒，药，电的发展……”目的无非是让那时永寿的父辈们交一点钱出来支助一下县办企业，地里再种一些经济作物烤烟用作工厂原料。不过，那时公粮也被国家减轻了很多，各乡镇的粮站的繁华于是被“烟站”的灯火通明所取代，一片繁荣及热闹景象又开始了。 大多父辈和这片土地一定是源源不断，感情深厚。后来，不知何故，那些年被大力宣传的“烟，酒，药，电“”的企业，吸纳了一些有文化，有抱负，有门路的父辈子女们维持了几年之后，相继难以为持。很多父辈们又重点投身新的经济作物苹果树上，这是一个大半年需要呆在地里劳动的农活：“施肥，梳花，修剪，拉枝，套袋，摘果...."等漫长的田间劳动至今，很多父辈们与子女们就伴随着广阔的苹果园在这片土地上继续辛苦的劳动。                                              遇到有一些父辈和自己的子女在城里生活一段时间，也是非常不习惯，城里太拘束，太陌生，从早到晚在那个不到一百平方的房间转悠，身心无法舒展。对面那个不认识的邻居从早到晚忙的一句话也说不上；坚硬的马路上拥挤的车辆来来往往，让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公园里那些从早到晚舞剑弄鸟的老头，或许在父辈眼里就是那个“一辈子糟蹋粮食的人”，何况相互话不投机。于是，就算对父辈们再好的子女们，也是很难留住大部分父辈们在城里生活。                              父辈们离不开自己的土地，父辈们用自己淳朴和坚韧的意志一生撑起这里的蓝天白云，扛起脚下生机勃勃的土地，就算再苦，再累也舍不得离开一步，他们不想让这里的天暗了，地荒了……